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身殘志堅-羅斯福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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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得像蝸牛在爬行。儘管他竭力讓自己相信病在好轉,但情況卻在不斷惡化。兩條腿完全不頂用了,癱瘓的症狀在向上蔓延。他的脖子僵直,雙臂也不好了。最糟的是膀胱也暫時失去了控制,一天導尿數次,每次痛苦異常。他的背和腿痛個不停,好像牙痛放射到全身,肌肉像剝去皮膚暴露在外的神經,只要輕輕一碰就忍受不了。 除了身體上的痛苦,羅斯福還經受著精神上的折磨。他從一個有著「光輝前程」的年輕力壯的硬漢子,一下子成了個臥床不起、什麼事都需要別人幫助照料的殘廢人,真是痛苦極了。在他剛得病的幾天裡,他幾乎絕望了,以為「上帝把他拋棄了」。但是,他的奮力向上的精神並沒有使他放棄希望。不久,儘管他一直受著痛苦的熬煎,卻又以平時那種輕鬆活潑的態度跟埃莉諾和路易斯開玩笑了。他理智地控制自己,絕不把痛苦、憂愁傳染給妻子和孩子們。他不准把他得病的消息傳給正在歐洲的媽媽,但他終於讓埃莉諾打電話通知他的舅舅弗雷德裡克·德拉諾。 羅斯福病倒兩個星期後,他的舅舅弗雷德裡克按埃莉諾提供的情況,把波士頓小兒麻痹症專家羅伯特·w·洛維特大夫請到坎波貝洛。事實上,洛維特是世界上第一流的脊髓灰質炎專家。大夫檢查時臉色陰沉,羅斯福焦慮地注視著他。還沒等醫生開口,他心裡就已經有數了。 「說出來吧,」他說。 「毫無疑問是小兒麻痹症,」大夫宣佈說。 羅斯福對這個打擊是有思想準備的,他甚至苦笑了一下。 「我原來就這麼想。」他說。 大夫的「判決」像一聲霹雷把埃莉諾打昏了。「怎麼,大夫!他會死嗎?」她焦急地問。 「不會的。他的兩肺沒有受到影響,這確實是奇跡!」 「我就不相信這種娃娃病能整倒一個堂堂男子漢,我要戰勝它!」羅斯福說。 羅斯福也知道這是說大話,但不停地說大話可以使他比較容易保持勇氣。為了不想自己,他拼命地思考問題,回想自己所走過的道路,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誤的;回想他所接觸、認識的各種各樣的政治家,有的是令人可敬的導師,有的是卑鄙的政治騙子。有時他也想到人民,想到歐洲飽受戰爭創傷的人民,想到那些饑寒交迫、朝不保夕的人們。作為一個資產階級的政治家,到底應當怎樣生活,怎樣做人。他在思索,他在探求。為了總結經驗,他不停地看書。他比較系統地閱讀了大量有關美國歷史。政治的書籍,還閱讀了許多世界二戰風雲人物。此外,他還閱讀了大量醫學書籍,幾乎每一本有關小兒麻痹的書他都看了,並和他的大夫們進行了詳細的討論。在這方面,他快成為一個權威了。 羅斯福又像以前那樣生氣勃勃、精力充沛了。他雖然臥床不起,前途渺茫,但並沒有失去進取心。他相信這場病過去之後,定能更加勝任他所要擔當的角色。他決不承認永遠不能重返政治舞臺了。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雖然他在懷疑面前常常不得不乾脆關上思想的閘門。和羅斯福一樣採取樂觀態度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路易斯·豪。他從到達坎波貝洛的第一天起,就著手修築防線,竭力不讓這個不幸發展成災難。豪清楚地意識到,「小兒麻痹症」和「癱瘓」會對他的朋友的政治前程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他想避免在羅斯福的病情好轉以前,在報紙上提到羅斯福得病的事。他對外只是說羅斯福得了重感冒。 「為什麼不說明事實真相?」埃莉諾問。 「這是因為,」路易斯解釋說,「癱瘓這兩個字太可怕了。人們會把它跟腦膜炎混淆起來,似乎羅斯福的腦子也不中用了。這是他不得不在今後與之鬥上一輩子的疾病。在外人還沒有看到他神志清醒、笑容滿面的時候,我們決不能讓他們聽到『癱瘓』二字。」 「你以為他還會有政治前途嗎?」埃莉諸問。 「我相信他會成為總統。」路易斯滿有信心地說。 遵照決不走漏半點風聲的原則,路易斯·豪親自去紐約碼頭迎接富蘭克林的媽媽詹姆斯·羅斯福夫人,並向她說明她兒子的病情。老羅斯福夫人急壞了。和他一起匆匆趕到坎波貝洛。當她站到羅斯福床前時,她說:「好啊,孩子,這樣迎接我可真不錯!」 羅斯福咧開嘴朝她笑了。他回答說:「媽媽,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說真的,我實在想親自到船上去接你哩。」 9月中旬,路易斯·豪巧妙地把羅斯福轉到了紐約市的長老會醫院,由喬治·德雷拍大夫負責治療。這時,豪才第一次向報界承認羅斯福得了小兒麻痹症,兩腿不能行走。但同時他又提供了德雷璃大夫的樂觀的病情報告。大夫宣佈:「他不會成為殘廢。誰都不必為他這次得病會留下永久性的傷殘而擔心。」其實,德雷拍擔心,羅斯福永遠坐木起來了,更不用說自己能站立或行走了。但是,他知道病人的精神狀態對其身體狀況至關緊要,所以他沒有把這種疑慮講出來。 在治療過程中,羅斯福緊密地和大夫配合。他堅毅勇敢,雄心勃勃,每天要按照醫生的囑咐進行艱苦的鍛煉。為使兩腿伸直,不得不上了石膏。每天羅斯福都好像在中世紀酷刑架上一樣,要把兩腿關節處的楔子打進去一點,以使肌健放鬆些。但是,在這個曾被看成花花公子的人身上蘊藏著極大的勇氣。不久,就出現了病情好轉的幾個跡象。他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強壯起來,最後終於能坐起來了。 為了重新學會走路,他叫人在草坪上架起了兩根橫杠,一條高些,一條低些。他接連幾個小時不停地在這兩條杠子中間來回挪動身體。他給自己定的一個目標就是能走到離斯普林伍德四分之一英里遠的郵政街。每天,他都拄著拐杖在汽車路上瞞跳著往前走,爭取比前一天多走幾步。另外,他還讓人在床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安了兩個牢固的螺絲眼。兩個眼之間裝一根鐵管,管子上套一隻吊環,另一隻吊環用寬闊的帆布帶從上面那個吊環上掛下來。這樣羅斯福就能把上面那只吊環沿著鐵管甩動,再靠有力的雙臂抓牢另一隻吊環,把自己抬起來,從床上的一邊移到另一邊。 到開春,他已經大有好轉,甚至能夠到樓下在地板上逗孩子玩,或在圖書館的沙發上接待客人了。 1922年2月,醫生第一次給他安上了用皮革和鋼製成的架子,這副架子他以後一直戴著。這副架子每個重7磅,從臂部一直到腳腕。架子在膝部固定住,這樣他的兩條腿就成了兩根棍似的。借助於這架子和拐棍,羅斯福不僅能憑身體和手臂的運動來「走路」,而且還能站立著講話了。但一開始,他經常摔倒,夾著拐棍的兩臂也經常累得發疼。即使如此,羅斯福仍以頑強的毅力和樂觀的態度堅持鍛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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