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將帥系列 > 亂世梟雄-戈林 | 上頁 下頁
六二


  結束羅馬之行後,戈林回到了柏林。當晚,希特勒在與他共進晚餐時,突然對他說,如果波蘭不肯接受德國提出的條件,即拒不交出但澤的話,他將考慮使用武力。戈林一聞此言,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希特勒對領土的要求會到了這種地步,況且,波蘭一直屬￿他所控制的地盤,他實在不願意再出現一個布拉格或維也納。

  他定了定神,結結巴巴地對希特勒說,這件事一定要慎重考慮,它很容易導致上場新的危機。希特勒冷冷地對戈林說,過去我處理了一系列此類事情,不是都得到圓滿的結果了嗎?這次也不例外。然後,希特勒說戈林現在太女人氣了,簡直成了一個「老婦人」。戈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兩人竟無言以對,不歡而散。

  波蘭問題遲早要得到解決,因為希待勒永遠也不會忘記凡爾賽條約將但澤劃歸波蘭這一事實。在奧地利與捷克先後向德國俯首稱臣之後,希特勒被輕而易舉便得來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特別是英、法的一味退讓已使他習以為常。希特勒認為,既然他們能在萊茵蘭事件、奧地利事件,蘇台德事件以及最近的捷克事件中忍氣吞聲,那麼他們在波蘭問題上又能有什麼作為呢?在所有與德國相接壤的國家裡,波蘭是最應該警惕德國,卻又對德國的威脅最視而不見的國家。在凡爾賽條約的所有條款中,沒有哪一項條款要比給波蘭一個出海口,將東普魯士與德國分開更使德國人仇恨的了。希特勒在1939年1月與波蘭外長會談時宣稱:「但澤是德國的,它永遠是德國的,而且遲早要成為德國的一部分。」4月20日是希特勒的50歲生日,他志高氣揚地向三軍司令宣佈,現在正是他的才能處於巔峰之時,也是德國還擁有軍事優勢的時候,所以一定要出擊。

  戈林對希特勒的舉動深感憂慮,同時無法排解的失落感又時時困擾著他,以至使他覺得沒有勇氣再在柏林呆下去了。希特勒知道戈林的想法後,非但沒有任何撫慰的表示,反而對他更為冷淡。戈林的政敵裡賓特洛甫很快便察覺到了這一切,他要落井下石,趁這個機會打擊戈林。於是,在裡賓特洛甫的「關照」下,戈林接連遇到了倒黴事。

  4月底,戈林計劃同西班牙的佛朗哥將軍會晤,但由於裡賓特洛甫的百般干預,佛朗哥一怒之下,拒絕與戈林見面。經過戈林在西班牙的代理人的斡旋,佛朗哥才答應在另外的地點與戈林見面,戈林對佛朗哥確定的地點提出了異議,並在沒有取得佛朗哥同意的情況下,就前往他在一開始確定的地點瓦倫西亞。不料佛朗哥根本就不買戈林的帳,他拒絕去那裡同戈林會談。這樣一來,戈林的小艦隊只好停在卡斯特立翁。戈林本想上岸去散散心,卻又突然收到希特勒發來的電報,電報命令戈林不要上岸。戈林進退兩難,他派使者去見佛朗哥,請佛朗哥務必來同他見面,佛朗哥置之不理。就此灰溜溜地回柏林去,戈林實在不甘心,尤其是一想到裡賓特洛甫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戈林心中就泛起一陣陣酸楚的感覺。

  他真是想不通,希特勒現在為什麼那麼信任裡賓特洛甫,難道他戈林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到頭來竟不如一個三流的政客?

  戈林既與佛朗哥談不成,又不想馬上回柏林。無奈他又派使者去見佛朗哥,想勸他回心轉意。使者回來後,告訴戈林佛朗哥答應考慮一下。幾天過去了,遲遲不見西班牙人的影子,戈林心急如焚。在這種情況下,戈林只好打道回府了。就在戈林即將啟程之時,收到了一封裡賓特洛甫的信。在信中,裡賓特洛甫對戈林前些日子未經許可便對羅馬進行所謂的「國事訪問」提出了尖刻的批評,同時又對戈林這次遭受的外交上的失利感到「遺憾」,他指責說,戈林這次外交上的失利,將會給人造成德國政府內部不團結、機構渙散的印象。看到這封信,戈林面前幻化出裡賓特洛甫在希特勒面前搖唇鼓舌,訴說他的種種過失的情景,真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頓。然而,現實不允許戈林有太多的想法,他必須儘快趕回柏林,他不能讓裡賓特洛甫再在元首面前誹謗他了。

  滿腔怒火的戈林問到柏林後,卻沒有見到希待勒,更沒有辦法解釋這次出訪失利的原因,他只能同他的一些心腹以及同他一樣對裡賓特洛甫心懷不滿的人,在一起盡情地斥駡裡賓特洛甫。為此,他在這一段時間裡儘量避免參加由外交部安排的外事活動。5月21日,意大利外長齊亞諾到柏林參加德國與意大利締結軍事聯盟的盟約簽字儀式,裡賓特洛甫通知戈林參加這一儀式,戈林勃然大怒,他對裡賓特洛甫說:「你以為我是一個白癡,我連簽些什麼都不知道,你竟然讓我去參加什麼儀式!」第二天,希特勒召集納粹的高級官員去總理府開會,戈林託病沒有參加,而讓米爾希代替自己去應付一下,自己卻跑去參加萬塞軍事學院的開學典禮。

  思前想後,戈林覺得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他已經意識到,氏此以往,希特勒肯定會在某一天找一個藉口將他拋在一旁,他就會落個同當年的沙赫特和牛賴特等人一樣的結局。想到這裡,戈林不寒而慄。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他戈林幾年來費盡心血建立起來的帝國和苦苦奮鬥了大半輩子才到手的榮華富貴,都將付諸東流。「不,不能這樣,我不能失去這些!」在戈林的內心深處,有這樣一個聲音在呐喊。

  不久,稍微敏感一點兒的人都發現,戈林在公開場合再也不談什麼和平之類的話題了,再也不同別人講他對波蘭與南斯拉夫負有「特殊的責任」之類的話了,他的老友亨德森也注意到了這一變化。

  在歡迎南斯拉夫保羅王子的儀式上,亨德森站在戈林的旁邊,觀看由戈林組織的大型空軍軍事表演。亨德森望著空中穿梭而過的一隊隊德國飛機,不無憂慮地對戈林說:「我實在擔心目前的形勢,這樣下去,戰爭總有一天會爆發。赫爾曼,我想跟你再說一遍,我們英國人決不想要戰爭,但是如果德國有一天進攻波蘭的話,我想英國肯定會捲入戰爭。假如希特勒先生能夠明確地表示他將放棄其侵略政策,那麼張伯倫先生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戈林沉默了一會兒,說:「但是,我認為在倫敦確實存在著一個戰爭集團,他們千方百計地想與德國打仗,我想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亨德森也不客氣地回答:「在柏林不也同樣有日夜盼望戰爭的人嗎?比如裡賓特洛甫。」戈林歎了一口氣,又說:「實際上,誰都可以隨便說一說,但一旦元首作了決定,我們每一個人的作用比腳下的砂礫又能重要多少。」亨德森無語,他知道戈林說的是實活,在這個獨裁國家中,只有一個人能夠決定戰爭還是和平,這個人就是希特勒。在亨德森離開柏林時,戈林對他說:「你是知道我的,在去年的9月,我曾竭盡全力地反對戰爭,今後我也將反對戰爭。」

  當亨德森的車子開走後,戈林不禁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自己說這些話究竟是為了什麼。他明白,自己並不是真正反對戰爭,而是怕戰爭的結果不利於德國,從而使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德國如果戰敗,他個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戈林極力避免再說出什麼令希特勒不快的話,他只是暗中利用一切機會說服英國政府與德國締結和平條約。戈林認為,只要消除英國人參戰的威脅,希特勒就可以在歐洲大陸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他也就不怕任何戰爭了,只要於己無害,哪管他生靈塗炭,這便是戈林之流的處世哲學。他知道,除了英國之外,歐洲大陸任何一個國家,包括法國在內,此時軍事力量都是難與德國同日而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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