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戰爭狂人-東條英機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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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國內,生產水平日益下降,許多民用企業轉為戰時生產,更多的婦女投身幹重工業,連10幾歲的孩子也成了重要的勞動力,上課時間縮短到最少限度,7天一周的工作制被取消了。汽車、火車擁擠到有些嬰兒被憋死的程度;出門到100公里以外要有警察局的證明;餐車和臥鋪取消。人們對晚點的火車出氣發火成了司空見慣的事,他們偷座墊,砸破車窗進出。各種日用品大大減少,食品定量供應,衣料昂貴,取暖的煤氣或木炭少得可憐。 約有1萬個娛樂場所關閉。日本的生活已變得日益艱難。喜劇演員古川綠波在日記中哀歎:「活著已經沒有多大意思了。」 這些極端嚴厲的措施,加上在中國戰場和太平洋戰場連續敗北,更助長了憂鬱不安的情緒,憤恨、不滿自然而然地集中在頭號戰犯東條身上。 人們嘲笑東條,允許他的夫人公開發表演說和廣播講話,或從事其他支持戰爭的積極活動。她得到的一個外號叫「東美齡」,這是中國獨夫民賊蔣介石夫人宋美齡的日本版。塞班慘敗後,東條夫人接到無數匿名電話,問她的丈夫自殺了沒有? 但是,有些人不願讓首相本人採取這一最後行動。除了高木惣吉海軍中將的小組正在策劃用機槍伏擊東條外,陸軍內部的反對派也想暗殺東條。一個剛從中國調回大本營的名叫津野田的少佐,與東亞聯盟東京分會會長牛島達熊一起,密謀在祝田附近皇宮前廣場趁東條的汽車拐彎放慢速度時向他扔一枚特製的氫氰酸炸彈。時間已經定下:7月的第三個星期。由於密謀者的一個朋友,無意中向天皇幼弟三笠宮親王洩露了這一計劃,被親王出賣了。 三笠宮不但不給予支持,反而將這一計劃告訴了大本營。憲兵隊逮捕了牛島和津野田,並處以死刑,但如同先前經常發生的情況一樣,緩期執行。 在這樣的廣泛不滿面前,東條只好求助於提名他當首相並在過去幾個月的危機中一直支持他的宮內大臣木戶。東條得到的回答既出乎意外又使他掃興。由於馬裡亞納群島的陷落,木戶十分惱怒,他對東條不久前把權力集中的做法提出批評,並告訴他,人們對此感到不安,「天皇本人也極為生氣」。 東條碰了一鼻子灰,十分不爽,摹地站起來:「今天跟你談毫無意思!」 「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就獨自走了。回到官邸,他同好友兼顧問佐藤賢了說:「如果木戶採取那種態度,這就是說,天皇對我已失去信任。因此,我放棄改組內閣的想法。我要辭職。」 「在戰爭的最關鍵時刻怎麼談得上辭職!」佐藤大聲說。他要東條任命米內海軍大將接替島田。這佯做就能安撫海軍以及近衛那樣的所謂「開明派人士」。但是,解除島田職務是很不合乎東條意願的,因為島田曾忠誠地支持過他。佐藤勸他要「大義滅親」。他說:「不管如何,你都得『滅』島田。 你對島田所承擔的義務是私人交情。戰爭是你發動的,你不能中途甩手不管。」 這正中東條的下懷。他召見島田,要他辭去海相職務。島田「落落大方」。 「我辭去職務倒是無官一身輕,你卻必須肩負重任繼續幹下去。」他預祝東條在未來的鬥爭中「鬥出成績」,他倆握手告別時,這個嗜殺成性的東條竟為他的老朋友去職失聲痛哭。次日,7月17日,島田送了辭呈,但與佐藤的預言相反,反對派並未就此罷休。木戶也如此。他在近衛的鼓動下,答應把「重臣」們對東條的意見奏明天皇,雖然政治上的重大問題是不該他管的。木戶的明朗態度,使近衛喜出望外。他隨即驅車前往平沼男爵寓所。另外兩位「重臣」岡田海軍大將和若椒禮次郎男爵也在平沼那裡。近衛把木戶主動提出的出人意外的主意告訴了他們。「現在我明白木戶一直在於些什麼了。」岡田大將說。 6時30分,所有「重臣」都到齊,經過幾個月的沒有效果的私下發牢騷後,如今他們對東條的看法相當投契。「請諸位注意,即使東條內閣改組,」若椒警告說,「國民也不會支持它。」米內大將透露,他剛接到「熱誠」請他人閣接替島田的邀請。他拒絕了,但完全可以預料到東條將親自敦請他,如果還不成功,東條會請天皇支持。「即便他使出最後一招,我也下定了決心不接受人閣的邀請。」米內斬釘截鐵地對他的朋友們說。 室內的氣氛非常活躍,議論紛紛。但並不是所有的「重臣」都要求東條辭職。阿部信行陸軍大將指責說:「僅僅談論倒閣是不負責任的。我們有什麼把握能成立一個更好的內閣呢?」 「倒閣與否,下屆內閣是強是弱,這都不是問題的所在。」平沼插嘴說,國家己到危急關頭,必須更換內閣,而且應當儘快地更換。 「請我人閣我也不去。」「二二六」事變後當過首相的外交官廣田說。 最後,「重臣」們搞出了一個除阿部之外大家都同意的決議: 「帝國如欲渡過當前之巨大難關,必須給國民的精神注入新生命。全體國民必須同心協力。部分改組內閣毫無用處。必須組成能堅定前進的強有力的新內閣。」 阿部想知道是否把會議結果轉告東條。回答是一致的,「不告訴他」。 此決議由專人送到宮內大臣木戶寓邸。木戶答應於第二天上午呈交天皇。 正當「重臣」們在密室裡起草倒閣決議的時候,東條首相卻在辦公室與他的顧問佐藤在討論米內為什麼拒絕人閣的問題。佐藤認為,問題出在代表東條的中間入身上。「沒有把你的真實意圖向米內講清楚,」他說,「讓我直接跟他說吧。」於是,佐藤換了便服,悄悄地直奔米內官邪。恰好米爾剛開完「重臣」會議回來。佐藤受東條的委託,試圖說服米內,在戰爭中途拯救內閣是極其重要的,如果他接受入閣就能做到這點。「東條唯一的願望是要改變戰爭的形勢。在此關鍵時刻,我請求你與東條內閣合作,渡過目前的難關。」 「搞政治我不是內行,」米內苦笑著說,「這點你可從我自己的內閣看出來。我是個海軍將領,不是政治家。我希望我死的時候也是個海軍將領,如果你們想用我,就讓我當海相的顧問好了。」 從米內的語調中可以聽出,他是勸不動的。佐藤回到東條的辦公室,時間已是淩晨2點。但東條仍抽著香煙在發愁,煙霧嫋吳上升,在他頭上的燈罩繚繞。整個房間都是烏煙瘴氣。 「請辭職吧。」佐藤說。 東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將在明天上午謁見天皇,」他說,「請你用書面形式寫下我的辭呈吧。」佐藤坐下來動筆時,他心裡清楚戰爭完了,從今以後他再也不能為他的朋友操勞國事、出謀劃策了。 第二天,7月18日上午,東條在最後一次內閣會議上,用惱喪的語調對內閣說,由於塞班失陷,他決定辭職。他之所以躊躇這麼久,是因為日本也有「巴多格利奧」派,擔心有人會「舉著白旗投降」,接著,他又挖苦他說,日本戰敗的責任必須由「重臣」和其他迫使他辭職的人來負,他的雙肩垂下去,然後憤憤他說:「我必須要求你們全體辭職。」 會議室的氣氛非常沉悶,猶如烏雲壓頂一樣。除了東條,沒有一個人在講話,大臣們都在低著頭,默默地寫自己的辭呈。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剛好是在4年前的這一天,東條當上了陸相,不久又竊取了首相。如今他的「宏大的抱負」還沒有實現,就要下臺了,這怎能不使他心煩意亂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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