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二戰風雲人物 > 堅韌不拔-戴高樂 | 上頁 下頁
三九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危機中,戴高樂將軍自始至終寸步不讓,拒絕妥協,竟然無視自己地位的軟弱,這使他在倫敦的代表們十分擔心,他們在7月25日發給戴高樂將軍的電報中抱怨說,他以法蘭西帝國防務委員會的名義決策,卻不與委員會的委員們充分磋商。他們懇請戴高樂不要真的和英國人鬧翻了,那樣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危險。8月10日,他們又發了一份電報,明確表示對達爾朗願意在北非和達喀爾給德國人提供基地一事可能引起的後果頗為擔憂。他們認為,這將給自由法國造成新的困難。一旦和英國關係破裂,他們擔心自由法國就將「面臨末日」,拯救法國的最後一線希望也就破滅了。

  然而,戴高樂卻毫不為之所動。他堅信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目前的危機有利於和英國建立公平合理的關係,丘吉爾本人也會懂得這一點,戴高樂對於維希政府在非洲進一步向德國投降一事所產生的後果,也和他的代表們看法不同。他認為,其後果只會提高自由法國在國內和國際,特別是在美國人眼裡的地位。他對部下說:「我們的偉大和力量,就在於在法國的權利問題上寸步不讓。直到我們到了萊茵河國境,我們都需要這種不妥協精神。」結果戴高樂在中東問題上勝利了,英國作了讓步。自由法國進入了敘利亞和黎巴嫩,使幾千名維希官兵倒向自由法國,從而使戴高樂再建兩個旅和一支裝甲部隊。

  中東問題剛剛平息之後,戴高樂又在其內部問題上遇到了棘手的米塞利埃事件。這位海軍中將在法軍中的級別比戴高樂將軍要高,但到倫敦後卻在政治上和軍事上都成了戴高樂的下屬,他對這一點一直心懷不滿。而在戴高樂看來,米塞利埃只不過是到倫敦加入他的陣營的許多法國人中的一個,不比別人重要,卻比別人討厭。作為一名海軍將領,米塞利埃已經證明他十分能幹,自由法國那支小小的海軍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已成了一支很有戰鬥力的部隊。當戴高樂提議成立的全國委員會進行分工時,讓他掌管海軍部無疑是最合適的了。但海軍中將卻另有打算。戴高樂認為此人的致命弱點在於他熱中於搞陰謀詭計,而且自覺不自覺地充當了一些政治小團體的工具。這些小團體流亡國外後,繼續搞舊政體的那套相互攻訐、相互利用的把戲。戴高樂認為,正是這種政體應對法國的潰敗負主要責任。

  在米塞利埃同夥中,還有一位是安德烈·拉巴爾特,此人能言善辯,利慾薰心。戴高樂提議讓他擔任新聞委員。由於他是《自由法國》的主編,這種安排似乎也合情合理。但拉巴爾特與米塞利埃伉瀣一氣,他們一起去見戴高樂,告訴將軍他們拒絕他的建議。9月18日,海軍中將給戴高樂寫了一封信,建議設立一個「執行委員會」,由他自己——米塞利埃擔任主席並兼管國防、商船和軍備,而由拉巴爾待主管在法國本土及法蘭西帝國開展的政治行動並兼管宣傳,至於戴高樂將軍,只是擔任自由法國運動的名譽主席。米塞利埃料到將會發生衝突,除在委員會內部進行陰謀活動外,還向英國人求援。他說,英國政府既然當初對發起自由法國運動承擔了義務,現在就不能對運動內部如此重大的發展不聞不問。9月20日,米塞利埃自以為有英國人的支持,就向戴高樂攤牌了,戴高樂對此陰謀活動,怒火中燒,毫不妥協。9月23日,他給這位法軍中將寫了一封信,指責他「令人不能容忍地濫用了職權」,並限令他在24小時之內回到軌道上來,否則,他將採取措施,使米塞利埃「無法起壞作用」,井把他搞臭。

  當天晚些時候,戴高樂將軍向報界宣佈全國委員會已經組成,名單將於第二天公佈。晚上11時,丘吉爾、艾登與海軍大臣亞歷山大等,討論了自由法國最近發生的這場風波。他們一致認為海軍中將應以書面形式向戴高樂申述自己的情況,而且要寫得使將軍指責他有個人野心的說法站不住腳。在英國人的調停下,米塞利埃認了錯,戴高樂也作了讓步,當即任命米塞利埃為海軍和商船委員,拉巴爾特什麼也沒有撈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戴高樂剛處理完米塞利埃的問題,又遇到了奧迪事件。這位法國空軍將軍,起初投靠戴高樂,後來又變了卦,1941年,54歲的奧迪在北非任職,他與維希當局越來越合不來。於是他前往華盛頓,在那裡發表聲明譴責維希政府,並宣佈他願力戴高樂將軍效勞。在華盛頓的戴高樂宣傳機構把他的聲明大大宣傳了一番。戴高樂親自致電表示感謝。奧迪於1941年12月12日到達英國,立即被接到卡爾頓花園。

  自由法國的領袖在那裡迎候他,可是,戴高樂將軍的第一句話就使他大吃一驚,隨之而來的是「幻滅」。戴高樂說:「我派你到布拉柴維爾去當我的非洲陸海空三軍總司令。」奧迪不想在虛構的戰場上當光杆司令。他發現自由法國這個組織淺陋、造作,充滿了娛樂性行業和廣告行業的味道,因此對它「十分厭惡」,但他努力克制自己,在那裡呆了大約四個月時間,他第二次見到戴高樂時,曾為魏剛辯護。戴高樂冷冰冰地表示反對,說:「貝當元帥是賣國賊,我要槍斃他。魏剛將軍是賣國賊,我要槍斃他。凡是叛徒都要槍斃!」

  1942年2月3日,兩人大吵大鬧了一番,最後決裂了。奧迪說:「我簡直不能相信,竟然有人想在法國人之間製造仇恨,罪犯為數並不多,我要求懲罰他們。」他請求與在北非的法國人建立聯繫。戴高樂以無可挽回的口氣冷冷地回答說:「如果你是那樣想的。你就回北非去吧,我將向你宣戰。」奧迪滿腔怒火,告訴英國政府,他的自尊心過去不容許他與維希共事,現在也同樣不容許他與自由法國組織發生關係。

  這些難以駕馭的追隨者們,雖然暫時分散了戴高樂的精力,但最使他傷腦筋的是和美國人的關係。羅斯福總統對戴高樂本人和他的自由法國,抱有一種本能的反感,羅斯福認為,戴高樂將軍是一個暴發戶,將來可能成為獨裁者。直到珍珠港事件以前,實際上包括在那以後一段時間,羅斯福的對法政策是與維希政府保持親善關係,希望以此抵制德國的影響。戴高樂派認為,這等於姑息養奸,自尋失敗,儘管美國富裕強大,但畢竟離得太遠,鞭長莫及,不能與佔領法國的納粹抗衡,這一點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楚了。不幸的是,羅斯福派駐維希的大使李海海軍上將,與貝當元帥打交道時缺乏洞察力,貝當說戴高樂是法國的叛徒,李海從未對此提出過疑問,羅斯福駐北非的代表羅伯特?墨菲的彙報使羅斯福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羅斯福對維希的政策和對戴高樂的態度都得到他的國務卿科德爾?赫爾的全力支持。赫爾認為:「戴高樂將軍是個法西斯分子,是美國的敵人。」

  為了打開美國的大門,1941年5月19日,戴高樂從布拉柴維爾致電勒內?普利文,指示他由倫敦去華盛頓,在美國需要呆多久就呆多久,執行六項任務:與國務院建立經常性聯繫;建立自由法國所屬非洲和大洋洲與美國之間的經濟和財政聯繫;購買作戰物資;組織或改組那裡的自由法國委員會;建立一個新聞宣傳機構並與可能樂於幫助自由法國的有影響的美國非官方人士建立聯繫,此時,自由法國運動事實上控制著太平洋和非洲的一些法國屬地。為了引起美國的重視,戴高樂指示普利文,主動提出在喀麥隆、乍得、剛果以及在太平洋的一些島嶼上為美國建立空軍基地提供方便。這對美國具有很大的誘惑力,因為北非在維希的控制之下,美國人將來有可能需要在非洲建立這樣的基地,以便在歐洲採取戰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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