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裡·S·杜魯門(28)

二八

　　§第八章　再次競選——舉步維艱

　　美國《憲法》規定，總統一屆任期四年，每第四年的1月20日是新總統上任的日子。

　　富蘭克林·羅斯福的第四個任期是從1945年1月開始的，這一任總統到1949年1月將禦任。

　　因此，在1948年，雖然離任期滿還有一年，杜魯門已經必須考慮是否再謀求總統職位的事了。在杜魯門作總統的三年多時間裡，結束二戰的一系列活動給他帶來了至尚的榮譽，對歐洲大規模的援助使他成為「自由民主」社會的領袖，但對國內經濟局勢的軟弱無力使他在美國人心目中名落千丈，支持率大大降低。三年的總統生涯的結果，喜憂參半。而他試圖再次競選的路上也荊棘密佈，陷井重重。

　　這時的杜魯門是什麼想法呢？首先，他決定參加下一屆的總統選舉。他曾說：「就我個人而言，像在1944年一樣，我不想僅僅為了滿足個人野心而參加一次全國性政治運動。」那麼，他為了什麼呢？「1948年我決定參加總統競選的主要動機是同我在1949年的動機一樣，在美國歷史上民主黨已執政16年了，政績卓著，但仍然有許多工作有待於完成。」

　　他以為，「自1932年以來經過艱苦奮鬥的一些改革使美國各階層有更多的人改善了生活，這些改革在40年代正在鞏固下來。這些成就很容易遭受到反動派政治上的攻擊，如果不由一個富於警惕性的民主黨政府加以保障，這些成就就有可能喪失掉。」

　　杜魯門的競選理由是冠冕堂皇的，除了以上保衛國內改革措施外，他宣稱，在國外「世界正處於大變動之中，革命在大多數『無所有』的國家中蔓延開來，共產主義正在充分利用這個機會」，為了遏制共產主義的擴張，「我們必須重新武裝我們自己和我們的盟國」。而在國內，許多「好心腸的集團」「不惜任何代價」為和平而競選，與此同時則為俄國人的「侵略行為」辯解。杜魯門自豪地認為只有自己的政策才能防止「自由國家的陷落」和完成對蘇聯的遏制。

　　當然，杜魯門很清楚自己面臨的困難。在美國的這場傳統的「驢象之爭」中，共和黨是制約他的最強有力的力量。在1946年到1948年間，共和黨在第80屆國會中占多數，它所操縱的議會已經給杜魯門出了一系列難題，而這些問題直接破壞了這位衣著講究的總統在美國民眾中的「光輝形象」，人們不會去怪他們的國會，而只會把怨言全部傾瀉在這位矮胖的總統頭上。杜魯門對此一直憤憤不平，卻也無計可施。

　　就在杜魯門痛下決心的時候，由享利·華萊士領導的進步党人正在大張旗鼓地宣傳為和平而緩和東西方緊張局勢，向蘇聯讓步的理論，這對受戰亂迫害、愛好和平的美國群眾來說，有著無比巨大的吸引力。同時，傳統的共和黨的孤立主義思潮又有回頭，反對對歐洲的援助，收縮干涉範圍，保衛自己，這些觀念在老一代中很有市場。還有一派勢力，是南方民主黨人和北方共和黨人的聯盟，他們頑固反對羅斯福的「新政」措施和杜魯門的「二十一點「國情咨文，對政府干預經濟積怨頗深，主張回復到自由競爭的放任狀態，一些中小企業的投機者對此很感興趣。

　　杜魯門面前的另一些障礙是：（一）執政長達16年的民主黨在人民心中引起的厭倦心理，這是根深蒂固的觀念問題，（二）幾乎90%的報刊和廣播電臺對杜魯門採取攻擊態度，這當然是因為這些報刊和廣播已被共和黨利用權勢和金錢給收買了。在美國，這種利用報刊、電臺進行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宣傳是屢見不鮮的，許多候選人就是因為一件醜聞被傳揚出去而身敗名裂，飲恨競賽場。杜魯門的威信由此受到沉重打擊，據1948年春的蓋洛普民意測驗，他的支持率只有32%，而他剛登上總統位置時的支持率是70%，真是一落千丈！

　　杜魯門在民主黨內也受到了一些人的懷疑，擔心他將失去總統保座。按美國競選的慣例，宣佈參加競選的候選人必須先在其黨內獲得提名，才有資格參加全國競選。美國民主黨決定候選人提名的大會將在7月12日召開，杜魯門抓緊從3月7日這段寶貴時間，開始了他參加競選的決定性一步——遊說全國。

　　杜魯門不愧是久在政壇的資深政治家，他沒有因為降低的支持率而氣餒。他深信，老百姓們受了共和黨和惡意報刊的欺騙，他們不瞭解真相，所以把票投給了別人。他認為，現在最需要作的，就是把「真相」告訴人民。而為了這個目的，杜魯門決定旅行到全國各地，以總統身份直接向人民講話。這意味著他將坐火車行幾千英里，隨時隨地停下來向集聚起的群眾講話。在美國歷史上有兩個總統曾有過這種計劃，一位是安德魯·約翰遜，他的旅行始終被政敵的抨擊和反對分子的搗亂所困擾，以沮喪和失敗而告終；另一位是伍德羅·威爾遜，他的身體在旅行中被拖垮了，命喪歸途。有鑑於此，包括杜魯門家人在內的許多人都勸他不要冒險行事，杜魯門都婉言謝絕了，1948年6月初，他開始了西行的征途。

　　從華盛頓到西海岸，又從西海岸返回華盛頓，杜魯門幾乎橫跨了北美大陸。在沿途的城市村鎮和鄉村，他作了76次即席演說，每到一地，他闡明自己的想法，揭露國會對他的攻擊，他的言辭激烈，極富煽動性。他充滿信心，使聽眾們也受到新的鼓舞。杜魯門採用的是即興演說法，最多只列一個提綱，這種方式任意性很大，非常容易抓住觀眾的心理，效果明顯。

　　在結束旅途時，他在華盛頓青年民主黨人的一次集會發表講話，這種不用講稿的演講方式再一次引起轟動，紐約一家報紙評論：「杜魯門在以新的姿態發表戰鬥性演說。」

　　長途遊說給杜魯門的競選帶來了新的希望，堅定了他參加民主黨總統競選提名的決心，然而，事情遠不如人意，民主黨內部分裂的危險給他的競選蒙上一層陰影。這種分裂勢力主要來自南卡羅萊那、路易斯安那和密西西比。

　　眾所周知，美國南北戰爭便是因廢除黑奴制而引起的，南方是堅決要維護黑人奴隸制的，雖然快一個世紀過去了，但南方的歧視黑人現象仍很嚴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由於氣候條件適宜，幾乎所有訓練軍隊的兵營都設在南方，所以黑人和白人平等一體的想法遭到強烈的反抗。在雇傭建築工人為政府修建兵營方面原是沒有什麼種族歧視的，而南方人對在建築工人中實行的「黑白一體」政策特別惱火；更重要的是，他們對政府關於就業平等的命令很不高興，因為有色人種會佔有白人的工作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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