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奇(12)_學達書庫

一二

　　達·芬奇睜開驚異的眼睛看著他。

　　「你說的什麼話，卓梵尼？但願上帝保佑你！你說起這類事情，自己不害羞麼？」

　　徒弟的狼狽的面孔，他穿的那雙破布釘補的鞋子和那套破舊不堪的衣服，都明白告訴達·芬奇說：卓梵尼是十分貧困的。

　　達·芬奇皺起眉頭，談到別的事情上去。

　　他裝著漫不經意的樣子，摸摸口袋，掏出一塊銀子，說道：「我請你做件事情，卓梵尼。等一會兒有空時，請你到街上去，替我買二十張藍圖畫紙，一捆紅粉筆和幾枝鼬鼠毛筆。一點錢請你拿去。」

　　「這是一個杜卡。那些東西有十個索獨就夠了。餘下的我帶回來……」

　　「你用不著還我。以後再說。請你不要再同我談起錢的事情了。你聽到麼？」

　　達·芬奇掉過頭去，指示朝霧中那些落葉松樹的若隱若現的輪廓給徒弟看。那條筆直的「大運河」兩岸都栽這種樹，一直延伸到眼睛看不見的地方。達·芬奇說：「你注意到什麼，卓梵尼，樹的綠葉在薄霧中呈現天藍色，在濃霧中則呈現灰白色。」

　　然後，他再轉過頭來向他的徒弟說道：「我知道很清楚，為什麼你拿我當作一個慳吝的人。我敢打賭，我猜得很對。當初我們商議每月束？？

　　時，你一定注意到，我如何詳細問你，如何把一切都記下來了：繳多少錢，每月哪一日繳，以及誰給你的錢等等。可是，你應當知道，這是我的一種習慣，一定是從我的父親彼埃羅·達·芬奇傳下來的，他是位公證人，是世界上最謹慎和最有理性的人。這種習慣對我沒有用處。信我的話罷，有好多次我自己也覺得好笑：我如此留意瑣細的事情。我能夠一絲不錯地告訴你：安得烈那頂帽子，羽毛費了我多少錢，絲絨又費了我多少錢；可是其他好幾千杜卡花到什麼地方去，我就不知道了。所以，卓梵尼，你以後不要再留意我這愚蠢的習慣了。以後你要用錢時，儘管對我說，並相信我，我會給你的，如同一個父親給他的兒子……」

　　說罷，達·芬奇望著他，帶著一種慈祥的微笑，使得徒弟心裡立刻輕鬆而愉快起來。

　　1503年秋，達·芬奇接到佛羅倫薩共和國終身大執政彼埃羅·索德裡尼的聘請，聘他為軍事工程師，在比薩軍營裡製造圍城戰具。這樣，達·芬奇便於當年又回到故鄉佛羅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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