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一八八


  然而,法國代表團卻頑強地要求德方給法國以1918年法國給德國代表團的同等禮遇。幾分鐘後,亨茨格便與法軍總司令魏剛將軍交談上了。「我是在車廂裡給你打電話」——他停了停——「從你知道的那個車廂裡。」他報告說,條件很苛刻,但並不可恥。即使如此,亨茨格覺得,這些條件都是「殘酷無情的」,比上次戰爭中法國強加給德國的要糟糕得多。

  談判拖至黃昏仍無結果。次日(6月20)上午,談判繼續進行,又拖至下午大半晌後。下午6時,凱特爾完全失去了耐心,派施密特前去找法國人,並下了最後通牒:「1小時內若不能取得協議,談判便告破裂,法國代表團將被押回法軍陣地。」

  別無選擇了。下午6時50分,在與波爾多多次通話後,亨茨格將軍終於在停戰協定上簽了字。儀式結束後,凱特爾叫他停留一會兒再走。待無他人在場時,兩位將軍無言地對視著。施密特發現,兩人眼中都有淚水。凱特爾控制著自己的感情,對亨茨格如此尊嚴地代表他的國家的利益表示祝賀。接著,他便伸出一隻手。亨茨格握了握它。

  德國電臺進行了現場廣播,將這些事件送回了德國。當自豪但精神不振的亨茨格一走下餐車時,那邊便傳來了有節奏的錄音喊聲:「我們打,打打打,打英國!」這肯定令德國人動了心。這是戈培爾玩的花樣。不管什麼場合,他都要放音樂。但他這次的做法卻惹惱了元首——在條約中,他一直在設法給人以相反的印象。

  回到「狼穀」後,希特勒便著手計劃出遊巴黎。他將一個雕塑家和兩個最寵愛的建築師——施佩爾和傑斯勒——召來充當嚮導。「巴黎歷來令我著迷」,他對阿爾諾·布列卡說(布列卡宏偉的古典作品也受斯大林的稱讚)。希特勒承認,他長久以來就殷切期望有朝一日能參觀「燈光城」。這是個藝術大都市,首先讓藝術家陪他游城的原因就在於此。他確信,他定能在巴黎找到重建德國重要都市的靈感。「我想實地看看那些建築,因為在理論上我對它們熟悉。」

  一行人——包括凱特爾,鮑曼和幾名副官——來到布魯裡德貝希村外的打穀場上時,天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們爬進飛機——由波爾駕駛。待他們抵達勒布格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6月23日是明亮而炎熱的一天。希特勒爬進車隊裡為首的一輛敞篷車,與通常一樣,坐在司機身旁。其餘的人坐在他身後。當他們朝第一個停留地大劇院進發時,街上渺無行人,只偶爾有個把憲兵。這憲兵有如履行公事,朝車隊瀟灑地敬禮。布列卡是在巴黎度過其最美妙的年華的,看到城市如此死氣沉沉,他不禁吃了一驚。

  當希特勒沉醉於大劇院之建築奇跡中時,他的表情也慢慢鬆弛下來了。早年在維也納,他就對這座大劇院羡慕不已。

  對它,他就像對總理府一樣熟悉,看到這一切,他眼中放射出興奮的光芒。「這是世界上最美的劇院!」他失聲對隨行人員喊道。他察看了包廂,發現少了一個房間。一直陪他們參觀的白髮老僕人,既生硬又自豪地告訴他們,這間房子多年前就沒有了。「喂,你們瞧,我多熟悉這裡的路!」希特勒帶著小學生的自豪說。

  在埃菲爾鐵塔停留片刻後,他們便前去瞻仰拿破崙墓。希特勒先生以帽捂心,鞠躬行禮,呆呆地望著那圓形的墓穴。他深深地動了心。末了,他轉身對傑斯勒平靜地說:「我的墓由你建造」(後來,他向傑斯勒作了詳盡的指示。他的墓必須異常簡單,須建在慕尼黑。」我真正的出生地是在這裡」,他說。「我在這裡開始搞運動。我的心在這裡。」)說完,他便陷入了沉思。他指示鮑曼,把拿破崙的兒子的遺骨從維也納遷至他父親的身旁。

  長達3小時的觀光以參觀蒙馬特爾高地——這是學畫的人們的聖地——而告終。或許,它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沉思一陣後,他轉身對傑斯勒、布列卡和施佩爾說:「你們的工作現在就開始了。」城市和紀念碑的重建工作便交給了他們。「鮑曼」他說,「幫我搞這項工作。你要好好照料我的諸位畫家。」希特勒再次俯視了延伸在高地下的巴黎城。「感謝命運,我終於看到了歷來讓我神往的巴黎的魔術般的氣氛」,他說。他命令部隊繞開巴黎,避免在它附近作戰的原因也在於此。「這樣,我們下邊的那幅圖畫便可留給未來。」然而,那天早晨看見過他的少數幾個巴黎人卻被嚇得驚慌失措。當他的車隊在市場上碰到一群胖女人時,最胖的那位恐怖地指著他驚呼:「是他!是他!」她的喊聲嚇得眾人四散奔逃,混亂不堪。

  次日,希特勒叫施佩爾用他的名義起草一份法令,宣佈柏林的樓房建築全部復工。「巴黎不是很美嗎?」他說。「應該把柏林搞得比它更美。」希特勒也把布列卡拉到一邊,滔滔不絕地談論日前之所見所聞。「我愛巴黎——自19世紀以來,巴黎就是個藝術重地——就像你愛它一樣。大戰前,我對藝術也雄心勃勃。如果不是命運將我推入政界,我也會像你一樣,在這裡求學的。」

  停戰協定將於午夜後8小時又35分生效,所以,眾人在用蠟燭照明的桌旁坐下來吃夜宵時,氣氛倒也熱烈。天空越來越黑,遠處傳來了隆隆的雷聲,午夜來臨時,有個副官報告說,敵機來了。燈火熄滅了,眾人端坐在黑暗中,只有閃電不時使人們的臉孔閃亮。

  香檳酒杯被分發給了眾人。大家在對表時,室內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淩晨1時35分,號角聲頓起,嚇了人們一跳。不知誰小聲告訴布列卡,這是傳統的信號,意味著讓「武器休息」。另外一人感動得在擤鼻涕。凱特爾站在黑暗中發表了講話。他舉杯祝酒,號召眾人為最高統帥希特勒元首「連幹三杯」。

  於是,眾人便起身碰杯。希特勒仍坐著,顯得有些不自然——他不喜歡這種做作,但又只好服從陸軍的傳統。他禮節性地將酒杯碰碰嘴唇,滴酒未飲。之後,他便坐下,低著腦袋。在這歡快的人群中,他成了一個孤零零的人。後來,他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責任非常重大呀。」說完,他便離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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