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一六〇


  哈查向希特勒作了個私人呼籲,聲言他從未與政治混在一起。他卑躬屈膝,請求希特勒饒恕。「他堅信,捷克斯洛伐克的命運已在元首手中」,德國的官方記錄這樣寫道,「他也相信,只要在元首手中,它就安全無恙。」

  即使如此奴顏卑膝,哈查也免不了要受希特勒一頓呵斥。在將特馬薩裡克和貝奈斯等人所謂的胡作非為重複說了一遍後,希特勒攻擊說,「在新捷克斯洛伐克,貝奈斯精神仍然活著,雖沒有表面化。」在希特勒的進攻下,哈查這個可憐蟲步步退縮。突然,希特勒——出於同情或改變戰術的需要——補充說,他並不是不信任哈查,他的「結論是,總統雖然老邁年高,此次來德,對捷克斯洛伐克可能大有好處,因為過不了幾個小時德國就要干預了。」

  哈查及其外長好像成了石人,一動不動地坐著。希特勒繼而說,對於任何國家,他都不懷敵意,他依然相信哈查的忠誠。這就給了他們一點希望之光。但是,隨著希特勒宣佈貝奈斯精神依舊在發揚光大,這點希望之光也就熄滅了。希特勒說,在星期天,大局已定了。令德國陸軍入侵的命令業已下達,將捷克斯洛伐克併入帝國的命令也已下達。

  這兩個捷克人目瞪口呆地坐著。希特勒宣佈,他的軍隊將于清晨6時,從各個方向開進他們的國家;德國空軍則將佔領捷克的所有機場。

  希特勒軟硬兼施,又是威脅又是許諾。只能作一簡單的決定,哈查便可為捷克斯洛伐克服務。他必須迅速行動——不然,到6時德國的陸軍和空軍就要行動了。「如我將此威脅付諸實施,我將不可彌補地要丟臉」,幾年後,希特勒回憶說,「因為在我提到的時間裡,我們的機場上空將大霧彌漫,沒有一架飛機能夠出去。」

  他建議,哈查及其外長兩人先私下商量一下,看事情該怎麼辦。哈查說:「問題已相當明顯了。」此語一出,希特勒松了一口氣。他承認,抵抗是蠢舉;然而,在不到6小時內,他怎能控制全國?希特勒回答說。這好歹也得做到。接著,他又滿懷希望地說,他已看到了「兩國人民長期和平」的曙光。

  如果你們決定抵抗,他聲色俱厲地說,他看到的是「捷克斯洛伐克的被消滅」。

  希特勒說完這番帶惡兆的話,會見便告結束。當這兩個六神無主的捷克人被帶至鄰室時,裡賓特洛甫在給布拉格掛電話。由於線路出了故障,譯員施密特被令再次撥號。撥號時,他聽見戈林在鄰室喊,說哈查已昏過去了。於是,人們連忙傳話讓莫雷爾醫生進來——原來,莫雷爾醫生早被叫來值班,以防年邁多病的捷克總統隨時需要他。旋密特暗想,哈查若有不測,明天全世界都會說他是在總理府被謀殺的。就在此時,布拉格的線路通了。施密特前去叫哈查,驚奇地發現他已醒轉過來——這該感謝莫雷爾醫生打的一支維他命針。哈查來到電話機旁。在將發生的情況轉告內閣後,他建議投降。

  與此同時,施密特在打一份官方公報的清稿——公報是事先草擬好的。公報說,捷克斯活伐克總統滿懷信心地把捷克的國家和人民的命運交給日爾曼帝國元首。這份公報實質上是一分投降書。哈查要求莫雷爾醫生再給他打一針。注射後,哈查精神好多了,拒絕在公報上簽字——儘管裡賓特洛甫和戈林不斷在旁催促。據法國的官方報告說,兩人於是便無情地追逐那兩個捷克人。「公報就放在桌上,他們繞桌子追逐哈查和契瓦爾科夫斯基,不斷把文件推到他們跟前,將筆塞在他們手中,口中不斷在說,如果他們繼續拒絕,在兩小時內半個布拉格就會被炸成廢墟,而這還只是開始。數以百計的轟炸機正在待命起飛,一份命令將于早晨6時發出,假如你們不簽字的話。」(B戈林在紐倫堡承認,他曾對哈查說過:「如不得不轟炸美麗的布拉格,我將覺得遺憾。」但他並不想這樣做,因為「不進行轟炸,抵抗力量較容易分崩離析。

  不過,我想,像那樣一件事或許可作為一個論據,加速整個事態的發展。」)

  哈查最終讓步了。他臉色通紅,雙手發抖,于淩晨3時55分簽了字。簽完後,他轉向莫雷爾醫生,感謝他為他治病。

  簽字筆剛從哈查麻木的手指中間掉落,希特勒便急忙離開會議室,沖進自己的辦公室——室內,兩名中年秘書正在等候。

  據克裡斯達·施洛德回憶,他當時臉部變形,喊道:「快!孩子們,吻我吧!快!」施洛德和烏爾夫親了他的雙頰。「哈查剛才簽了字」,他興高彩烈地說,「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凱旋!我將作為一個德國偉人載入史冊!」

  儘管夜已很深,希特勒仍無睡意,還在品嘗這次勝利。

  「我為這位老先生難過」,他私下對霍夫曼和其他心腹說,「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動感情是不合時宜的,還可能會危及成功。」

  莫雷爾醫生插嘴說,要不是有他,公報恐怕簽不了。「謝謝上帝」,他說,「好在有我在場,及時給他打了針!」

  「滾你他媽的針的蛋!」希特勒喊道。「你把老先生弄得精神奕奕,我還怕他會不簽字呢!」凱特爾把這個慶祝會暫時打斷了:他報告說,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執行令已發下去了,但附有一個條件,就是說,除非遇到抵抗,否則不要開火,即使到此時,在訴諸武力前,也可能還會有談判的可能的。他請求希特勒允許他退場。希特勒指示他幾小時後前來報到,以便陪同元首登上開往捷克邊境的專列。

  §(5)

  3月15日拂曉,兩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嚇得臉如土色」,來到布拉格美國公使館,要求避難。據他們透露,他們是在德國的捷克特務,被當地的蓋世太保查明。「我把他們打發走時,他們的臉在抽搐,嘴唇在抖動」,喬治·凱南回憶說。片刻後,根據上極的指示,他不得不將這兩個從希特勒那裡逃出來的德國難民解到被大雪覆蓋的大街上去。在那裡,」他們不過是受人追逐的動物罷了。」接著前來的是一個相識的猶太人,使館只允許他呆到能令自己鎮靜時。「很可憐,他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整個上午都是如此。」

  在倫敦,首先聽到入侵消息的是哈利法克斯勳爵——他是從駐布拉格大使那裡聽來的。數小時後,漢德遜從柏林打來電話,要他的上司推遲貿易署總裁訪德的行程。「在我看來,阻止德國『恢復秩序』是不可能的,但,即使如此,本人反對在此緊要關頭有任何英國內閣部長來訪。」

  不到一個鐘頭,漢德遜又打來電話,宣讀了希特勒與哈查簽署的協議。上午11時,他用電話口述了希特勒剛發給德國人民的公告內容:自星期天以來,公告說,在捷克的許多村莊裡都出現了反對日耳曼人的「野蠻的過份行為」,受害者和受迫害者提出的呼籲與時俱增。

  大受震驚的漢德遜至少應明白,這是他出使柏林「最終翻了船」。「我把去柏林看作是傷害靈魂的工作,這你懷疑嗎?」

  他匆忙給哈利法克斯寫了一封非正式的信。「希特勒又在鋌而走險了。」

  在從柏林開出的火車上,希特勒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直到那值得記念的3月15日的中午才醒來。「我必須第一個到布拉格」,他一邊穿衣一邊對男僕說。越接近邊界他便越緊張。大半晌後,希特勒一行在邊境附近下車,轉乘汽車前往。希特勒坐的是第一輛車,坐在司機肯普卡身旁。由10輛汽車組成的車隊,冒著大風雪,緩緩前行。車隊從雙方空蕩蕩的海關駛過,不久後,他們便碰上了在風雪中掙扎著前行的德軍。

  肯普卡把車子駛離大路,沿著彎彎曲曲的泥濘旁道前行,直到黃昏後才駛抵布拉格。車隊駛抵赫拉德欣宮時,誰也沒有注意他們。希特勒一行決定在堡壘內宿營,便派人進城去搞點布拉格火腿、面卷、奶油、奶酪、皮爾斯納啤酒等食品和飲料。凱特爾見希特勒喝啤酒,這還是首次。

  德國的最新侵略立刻引起了強烈反應。英法兩國群情憤激,為了對此作出反應,英法兩國政府答應向波蘭、羅馬尼亞、希臘和土耳其提供軍事保證。與此同時,兩國政府還主動與蘇聯進行政治和軍事會談。連希特勒自己的盟友也火冒三丈。當晚,齊亞諾在日記中辛辣地寫道,對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把在慕尼黑建立起來的國家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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