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一一四


  衝鋒隊之失便是希姆萊之得。在瑪肯森的備忘錄抵達諾伊德克的同一天,希特勒將党衛軍晉升為一獨立組織,允許它組織武裝隊伍。這對軍方是個沉重打擊。軍隊曾以其榮譽批准血洗衝鋒隊,結果卻又碰上一個更強大的對手。

  黨所付出的代價是小的:他喪失了許多最熾烈的黨員即衝鋒隊裡的理想主義者。「你必須明白,我們喪失了一切」,海因·盧克說(海因·盧克後來成了最受希特勒寵愛的奧托·斯柯茨尼突擊隊的中尉,頗受信任),「我們睡在廚房裡席子上,次日我們三人便以只值十文錢的方牛肉塊作早餐。」在爭奪權力過程中,盧克被捕20次,而他的經歷並不是異乎尋常的。「到頭來,說明白點兒,我們被出賣了。我們要的是個新社會,但是呢,我們卻突然發現,反動派原來在我們這邊。萬歲!愛國主義!不再搞什麼革命了。6月30日是運動的合乎邏輯的結果,而運動現在正受到希特勒的破壞。」像盧克那樣的人們,他們堅信,羅姆不過是想把希特勒拉回到革命的老路即社會主義上去罷了。「就是那個希特勒,在自己的營壘內造出了真正的敵人。就我和我的朋友們而言,作為人的希特勒已經完蛋了。」

  另一個年輕的衝鋒隊領導人,維爾納·諾曼,也丟掉了幻想,且大為惱怒。他後來雖然當上了戈培爾的私人秘書,但這一切他是不會忘記的。「羅姆事件」,不久前他說,「對第三帝國的發展是很重要的,因為這是首次目無法紀的非法行為,是獲國防軍批准,獲全國的國家機構和法人的批准的。這完全是目無法紀的非法行徑,但誰也未站起來說,『適可而止,勿再發展』。連教會也不吱聲。而這些人都不能說對此事一無所知。誰都知道發生的一切。我認為,這是結束的開端,此後便無可挽回了。」

  於是,在希特勒看來是處於受歡迎的頂峰時,在他自己的營壘內卻存在著一條痛苦的深痕。數以萬計的最活躍的納粹分子將永遠忘不了那個恥辱的週末。那些覺得受到希特勒出賣的衝鋒隊領導人,宣佈了一種地下戰爭狀態。幾星期後,他們對党衛軍所懷的敵意公開化了。那是在施特汀的普魯士霍夫的餐廳裡。當時,維克多·盧澤和約20個衝鋒隊員及3名党衛軍司令在那裡喝啤酒。「總有一天」,衝鋒隊的新司令酒後吐了真言,「6月29日的非正義的武斷行動之仇是要報的。」盧澤公開威脅說,慫恿羅姆的是希姆萊和他的党衛軍。

  「究竟是誰在埋頭幹所謂羅姆幹過的事情?是衝鋒隊嗎?這些獸行不是衝鋒隊的傑作,至少,不是衝鋒隊單獨幹的。另一方要壞得多。要我給你姓名嗎?我可立刻把姓名拿出來!」有個党衛軍的人想讓酒醉的盧澤安靜下來,但他卻還在說,「我要說,就是明天被開除或送進集中營,我也要說!」

  §(6)

  一月前,早在他之失敗的意大利之行期間,元首曾向墨索里尼保證尊重奧地利的獨立。這是個相當大的讓步。因為將他自己的家鄉「聯合」進德國以建立大德國是他的最重要目標之一。儘管他作這這個許諾,他自己的党衛軍並未停止向奧地利的納粹提供金錢和道義援助。奧地利納粹分子搞的是恐怖活動,用德國炸藥炸毀鐵路和電站,用德國的武器謀殺恩格爾伯特·陶爾斐斯總理的支持者。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個子矮小的陶爾斐斯卻是個民族主義者,又是個獨裁的反動派。他用終止議會政府的手段反擊納粹主義和社會主義。當年早些時候,陶爾斐斯鎮壓了左派的起義,對佔領一家地產發展公司大樓的社會主義者進行炮擊,直至他們投降。那時以來,他便集中精力消滅當地的納粹。由於墨索里尼曾保證遏制希特勒,不讓他進行報復,陶爾斐斯對納粹的鎮壓便火上加油。

  在羅姆事件後,傳說紛紜。奧地利的納粹也許就是在傳說的鼓舞下採取直接行動的。更有可能的是,這是希特勒批准的,雖然沒有證據予以證明。不管如何,他們突然於6月25日發動起義,其代號是「夏天節日行動」。中午時分,150名身穿奧軍軍服的納粹突擊隊沖進位於巴爾豪斯廣場的總理府,企圖逮捕陶爾斐斯及其諸顧問。但由於走漏了風聲,內閣成員除兩人外全部脫逃,但勇敢的陶爾斐斯卻留了下來。他喉嚨中彈,子彈是在6英寸距離外射出的。正當他躺在血泊中無人理睬時,其他叛亂分子則在電臺廣播了他已辭職的謊言。

  起義的消息傳到柏林後,受到了軍官們的歡迎。德國新聞局草擬了一份聲明,聲明大意說,人民正義凜然地進行了起義。「不可避免的事件發生了。身在奧地利的德國人民揭竿而起,反對他們的壓迫者、監禁者和行刑者。」當時正在白萊特參加瓦格納慶典的希特勒,聽到消息後,初則假裝無動於衷,後來,到下午,他則擔心起義可能會帶來的反響。墨索里尼是否會懷疑他自食品言,並動用品優勢兵力?(事實是,墨索里尼怒不可遏。這不但是因為希特勒自食品言,而且還有私人的原因:陶爾斐斯夫人和她的孩子們正在他家裡作客,陶爾斐斯性命垂危的噩耗要由他轉告她)。當晚,希特勒與瓦格納的家屬出現在他的包廂裡,觀看《萊茵河之金》的演出。但他是否看得開心,這還是值得懷疑的,因為躲在客廳裡聽電話的紹勃和布魯克納老在他耳朵旁傳達公報的內容,有份公報使他不安:墨索里尼已下令在邊境上集結步兵和飛機,以執行其援助奧地利的許諾。當大幕徐徐落下時,事態已經明朗:維也納起義正趨於失敗。希特勒回到瓦格納家中時,年輕的弗裡德林發現他「坐立不安」,說話也有點兒前言不對後語。他的主要目的似乎是要趕往附近的演員餐館,與名人混在一起,創造這樣一種印象:奧地利納粹之失敗與他完全無關。

  當晚晚些時候,柏林傳來消息說,陶爾斐斯總理已于下午6時逝世,但叛亂已被迫息。希特勒連忙打電話至威廉大街,向國務秘書勃勞詢問詳情。勃勞回答說,德國駐奧地利代表裡特公使正在談判,要求將被捕的兇手安全地運到德國邊境時,希特勒喊道,裡特為何充當調停者的角色,此事與他毫不相干。晚11時,元首再次打電話給勃勞,進一步瞭解被逮捕的起義者的情況。「帝國總理」,勃勞在官方的備忘錄中寫道,「回答說,可將被驅逐出境的密謀者看管起來,然後再轉至某個集中營。」

  希特勒走投無路,只好求助巴本(不久前因在他家裡抓人而使他蒙受恥辱),請他撤換裡特。巴本不同意,但希特勒堅持己見,還用愛國主義的名義向他祈求。巴本至少也可面談此事嘛。為何就不能乘坐元首的專機飛往白萊特呢?巴本抗不過元首的一再堅持,於次日上午與他的兒子一起從坦貝爾霍夫機場起飛。南飛途中,巴本心煩意亂。這麼多人,希特勒為何單單找他?是因為他曾反對奧地利地下納粹的恐怖活動呢,還是因為陶爾斐斯與他是私交?抵達後,巴本發現元首「煩躁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不斷譴責奧地利納粹黨的愚蠢和魯莽,竟把他牽扯進如此可拍的局勢裡。」開始,希特勒拒絕了巴本的接受條件:解除他派的人任奧地利納粹党指導員的職務。但是,當巴本提出,「他和我」之間作出選擇時,希特勒讓步了。巴本接受了這個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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