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6)

  在歡呼希特勒的陣陣勝利聲中,卻也有刺耳的聲音——國會縱火案審判之拖延。此案拖至秋季的第一天才開審,但至此時,德國共產黨人已令世界大多數人相信,國會的大火是原告縱的。首先,他們在巴黎出版了一本旨在揭露希特勒恐怖的書,但書的內容卻是以想像為基礎的。「我們沒有直接證據,找不到證人,只能暗中與德國通訊」,阿瑟·科斯勒後來供稱,「事實上,具體情況如何,我們一無所知。」

  由於有了這一成功,這些流亡國外的共產黨人自己搞了個審判,於1933年9月14日在倫敦開庭,由包括英國的D·N·普裡特和美國的阿瑟·加菲爾德在內的國際陪審委員會主審。聽眾席上的名人有喬治·肖伯納——希特勒很崇拜他的作品,特別是《聖女貞德》。肖伯納拒絕入陪審席,只以持異議者的身份出現:「要是犯人被用作棍子去打政府時」,他說,「他的命運早就定了。」經過私設法庭6天的審判後,早可料到的法庭結論公佈了:「對國會大廈系國社黨領導人或他們的代表縱火焚燒一說,存在著嚴重懷疑的根據。」

  翌日,德國的審判在萊比錫開庭了。戈林親自插手起訴,被4個被告共產黨人駁得狼狽不堪。戈林大發雷霆,大聲呵斥季米特洛夫(後成了保加利亞總理):「你這個流氓!等我們出了法庭後再收拾你!」戈林有最後的發言權,但勝利卻在共產黨一邊——全部被法庭無罪開釋。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只他自己有罪的範·德·盧勃被判死刑,並被處決。

  局外人卻認為,那荷蘭人不外乎是納粹的工具,其縱火的目的是要製造消滅共產黨的口實。許多歷史學者,包括布洛克和希拉,也有同感;但他們的推測都是在弗裡茲·托比阿斯的書出版前作的。托比阿斯的書寫得很詳盡,結論是,共產黨和納粹都與此次大火無關,縱火者只盧勃一人。不少歷史學者,包括布拉切爾,對托比阿斯的書提出疑問。儘管如此,他所列舉的事實,與漢斯·莫姆森所列舉者相同。莫姆森的權威文章,是由當代史研究所發表的,而這個研究所是不大可能同意納粹的解釋的。再者,對盧勃的歷史及審判記錄所作的審查和研究表明,他的智力在一般人之上,他之縱火是一個喜歡單獨行動的流浪漢的行為。

  萊比錫審判的判決雖受外國輿論的影響,但它也表明,法庭仍保留了一些獨立性。戈林牢騷滿腹,說法官的行為丟臉(「你簡直可說,受審的是我們,而不是共產黨」)。希特勒的回答卻洩漏了天機:「我親愛的戈林,這只是個時間問題。我們很快就會讓那幫老傢夥講我們的話的。反正,他們都該退休了,到那時,再把我們的人安插進去。不過,只要老頭子還活著,我們就沒有多少辦法。」

  漢夫施坦格爾說,他是在總理府進午餐時偶然聽到這番話的。那年秋天,他再次努力,試圖讓希特勒走上一條西方更能接受的道路。他給美國大使的女兒、嬌媚動人的瑪爾塔·多德打了個電話,說:「希特勒應有個美國女人——一位可愛的女郎能改變歐洲的整個命運。瑪爾塔,你就是這個女人!」(與眾多元首的心腹一樣,漢夫施坦格爾並不知道,希特勒已有一個情婦即愛娃·勃勞恩,但被棄置)。

  「這個送上門來的機會」使瑪爾塔·多德很是「興奮」。她同意與元首會面,並「改變歐洲的歷史」。在凱撒飯店的茶室裡,希特勒吻了她的手,還狼狽地喃喃了幾個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正與歐洲最強有力的人物之一面面相覷。「他好像很謙虛,中產階級,相當不活潑,且很靦腆——但又有一種奇怪的溫柔感和令人感興趣的無可奈何感。」在晚餐時她描述了她對他的印象。父親「對我之易受感動覺得非常好笑」,叫她勿沖洗被這位偉大人物吻過的手。

  多德大使對希特勒沒有多少印象,但他的英國同行們卻認真對付起希特勒來了。關於元首之重新武裝的要求,他們願意作出相當的讓步,並急於達成某種協議。這由1934年初,英國掌璽大臣安東尼·艾登勳爵訪問柏林時透露了出來。艾登對希特勒的印象是,他絕不僅是政治煽動家。「他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會晤的時間很長,隨著會晤的進展,他表明,他完全掌握了會談的主題。」關於國際保證,德國所要求的只是自我防衛的可能性。如果這種條約得以簽訂,希特勒答應保證解除衝鋒隊和党衛軍的武裝。次日,2月21日希特勒作出了一個不平常的姿態,即前往英國大使館進午餐。這似乎要著重表明他和解的意圖。這是元首首次步入一外國使館。他對飯菜和飲料興趣不濃,但是,一當談到個人在大戰中的經歷時,他便「大大的不拘泥了」。艾登說,退伍軍人是最不希望再發生一場戰爭的。希特勒」欣然同意」這一說法。

  午餐後,希特勒提出了詳細的建議。他要求得到他的鄰居的機群總數的30%,並同意,德國的飛機數量永不超過法國飛機數量的60%。他欣然自動提出縮減衝鋒隊和党衛軍的數量,使艾登好生驚奇。他還說,「他的常識和政治本能永不會讓他批准在國內建立第二支軍隊。永遠不會!永遠不會!」

  這是個作讓步的季節——希特勒作出了另一個友好的姿態。這次是在3月14日向美國人作的。外交部氏馮·牛賴特電告駐紐約的總領事,讓他向多德大使——多德大使乘「曼哈頓號」即將抵達紐約——轉達下列口信:

  帝國總理請多德先生向羅斯福總統轉達他的問候。他對總統為美國人民的利益所作的英勇努力表示祝賀。總統為消除經濟危機進行了成功的鬥爭,全體德國人民正滿懷興趣和欽佩予以效尤。總理同意總統的見解,即責任感和紀律等諸美德,應是全民族的最高準繩。總統給每個公民提出的這個道德要求,正是德國哲學的精髓。我國的座右銘「公眾利益在先,個人利益在後」正表明了這點。

  這個口信遠未達到其目的。它不僅措詞刺耳,且時機不對。一周前,「美國猶太人協會」在馬迪遜廣場公園舉行模擬審判,題為「文明對希特勒主義、希特勒政權之法律和行徑之事蹟展出」。由著名律師薩姆埃爾·西布裡扮演「文明」的律師,證人包括菲奧雷洛·拉瓜迪亞市長、阿爾·史密斯和雷蒙德·莫雷。人們眾口一詞地宣佈,「文明」為勝方。

  §(7)

  希特勒關於削減衝鋒隊和党衛軍的承諾,在一定程度上使法國安下心來,但他們的領導人卻不相信希特勒之重新武裝的計劃只是為了防衛。「英國人急於求成」,弗朗斯瓦·本塞大使回憶道,「他們一份接一份給我們發來照會,敦促我們說明,需要什麼保證才足以使我們同意讓帝國在一定程度上重新武裝。」然而,英國人在私下裡卻感到關切,特別是對德國迅速發展的空軍,但對新帝國之處境仍公開表示同情,許多人嘲笑希特勒正在走向戰爭的說法。

  弗朗斯瓦·本塞大使同意向德國作出讓步的意見。「有限的、受控制的重新武裝,比無限的、不受控制和壓制的重新武裝要好!」他覺得,有協議,哪怕是平平常常的協議,總比沒有好。他於是便極力爭取他的上司。4月初,他親赴巴黎面呈他的看法。但在與總理杜美爾會晤時,「卻不准說一個字」,幾次三番想轉入話題,都被總理打斷。法國的決定是,在東部建立反納粹集團,以遏制德國的野心。波蘭、蘇聯和捷克斯洛伐克將成為這一長鏈中的一環,統統由「法國母親」卵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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