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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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登堡本人對繼續採取反猶措施也表示反對。他給總理寫了一封措詞強烈的信,譴責對參加過戰爭的猶太老兵進行歧視。「如果他們值得為德國而戰和流血,他們也值得在各自的崗位上為祖國而獻身。」然而,老頭子卻不是那人的對手。希特勒回答說,壟斷了法律界和醫務界百分之八十的猶太人,現正朝政府部門鑽。「古老的普魯士州之所以如此乾淨,其原因之一是,在公務部門只允許有限的猶太人棲身。軍官團幾乎是絕對純潔的。」這個論點是無法不使這位老元帥信服的。這點,以及他對戰爭老兵會作某些考慮的含混的許諾,使他得於在4月7日實施法令,解除猶太人在各公務部門的職務,並限制他們在法律部門任職的自由。同一天,希特勒告訴醫生聯盟,他本人瞭解他們目前的困難處境,尤其是青年醫生。這樣一來,他便巧妙地暴露了他的雙重的世界觀。「恰恰是為了這些年輕人,我們才有必要用強硬的鎮壓異族的辦法,為他們行醫就業創造生存空間和可能性……這項正在進行的民族淨化工作,也許要幾個世紀才能完成。重要的是,我們要為未來的政治發展奠定基礎。」 幾個星期後,根據《反對德國學校過分擁擠法》,高等學校裡的猶太人的數目減少了。在與貝撫主教和天主教要員施泰因曼閣下的一次談話中,希特勒為此舉辯護。他提醒這兩位牧師說,教會曾禁止猶太人散居,只允許他們聚居,且不允許基督教徒與他們一起工作。接著,他解釋說,在他眼中,猶太人「是國家和教會的惡敵,他要驅逐越來越多的猶太人,特別是將他們從學術部門和公共職業部門逐出」。他不外乎是在有效地做幾個世紀以來羅馬教會試圖要做的事情而已。 許多猶太人離開了德國;其他人則覺得,反猶計劃並不是針對他們本人的。多少世紀以來,他們用隨大流的方法生存了下來。曾產生過歌德和貝多芬的民族會拿他們怎樣呢?另外,希特勒的真正目標是東方的猶太人。 國社黨雖然在表面上取得了勝利,本身卻不團結和組織渙散。它取得政權時,其幹部結構是脆弱的,關鍵職位上的「老戰士」也太多。党在迅速發展,黨員人數已達150萬,還有100萬人申請入黨待批。但是,看到黨變得如此臃腫,希特勒並不高興,於是,他便於5月1日令施霍茨停止接受入黨申請。 這也標誌著他攻擊工會的開始。他宣佈那天為「國家勞動節」,並把它作為工人與政府之間的團結節日加以慶祝。當晚,在坦貝爾霍夫機場召開了大型群眾集會,參加者有數萬名工人和勞工領袖。他們傾聽元首闡述勞工之尊嚴和國家團結之必要。除照射元首的燈光外,其餘全部熄滅;聽眾誠惶誠恐,鴉雀無聲。他雖泛泛而談,但其熱情卻是如此感人,以致在他結束講演時,工人們熱烈歡呼,似乎他已將世界許給了他們似的。工人們還未從他的語言魔力中蘇醒過來便在高唱《維塞爾森林之歌》。眾人的熱情剛剛消失,天空又出現了禮花。「這真是個勇敢的、壯麗的節目」,法國大使回憶道,「離開會場時,無論是德國人還是外國客人都堅信,一陣和解協調的浪潮已席捲了整個第三帝國。」 次日,在警察的協助下,衝鋒隊和党衛軍在全國佔領了工會的辦公室。昨天還保證支持新政府的勞工領袖。今天卻在家裡被捕;工會的檔案和銀行存款全部被沒收,勞工的報紙也被封閉。至傍晚,有組織的勞工工會便在全德國被抹掉了。但是,希特勒向勞工們保證,在新的德國勞動陣線的領導下,他們的權利會得到保護,日子也會更富裕。沒有起義,也未出現有組織的抗議;至月底,龐大的勞動大軍便在卍字旗後邊乖乖地前進。他們陣腳未亂便從紅變褐。 成功並未使希特勒過激。希特勒變得小心謹慎,使黨內的激進分子摸不著頭腦。這點,可在5月中旬對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呼籲世界和平的答覆中看出。希特勒回答說,總統建議讓美國介入歐洲關係以作為和平的保證,德國對此可能表示歡迎。上臺後的最初日子裡所提的好戰的要求消失了。「德國政府希望與其它國家的所有困難問題達成和平協議。德國深知,歐洲的任何軍事行動,即使完全成功,與可能得到的東西相比,犧牲都是不能成比例的。」(希特勒對總統果斷地推行新政的作法是真心欽佩的。)「我同情羅斯福先生」,兩月後他對《紐約時報》的一位記者說,「因為他敢於超越國會走廊和國家機構,直接朝自己的目標挺進。」希特勒接著說,他本人是歐洲唯一敢於表示「諒解羅斯福總統的動機和方法」的領袖。 只有完全控制了自己政黨的人才敢於如此徹底地改變方向。「在我聽過的希特勒的演講中,這篇是最好的」,羅茨納給他的孩子們寫道。「我常常不解,為何納粹能一舉將其反對派剷除——例如施特萊斯曼和勃魯寧——而他又敢發表那樣一篇撫慰的講話!反正,這是有關專政的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涉及外交政策,他們便如羔羊一樣馴服,如墨索里尼、希特勒、斯大林、畢蘇斯基(約瑟夫·畢蘇斯基,1867—1935,波蘭將軍及政治家;1918—1922任波蘭總統,1926—1928及1930任波蘭總理——譯注)。因為他們清楚,要在國內鞏固其政權,麻煩是很多的,由此,在與外國來往時,凡像是麻煩的事情,他們都設法避免之。很明顯,希特勒並不想要戰爭。」 這篇演講不但撫慰了西方,而且也進一步向興登堡證明,新總理是可以信任的。至此時,希特勒已能成功地討好老頭子了。對老頭子,他既彬彬有禮又謙順可恭;他的論點之力量和邏輯,已把老頭子對他不相任的最後一點痕跡也抹掉了。「不到三個星期」,希特勒回憶說,「由於我們進展極快,他對我已像慈父一般親切。」 由於興登堡已在他之影響之下,在逐步掌握全權的道路上,他已沒有什麼阻礙了。到初夏,一系列新的法令已確定了納粹黨在德國的統治地位。根據旨在「維護無法解決的血汗關係」的農場限制繼承法,首先屈服的是農業組織。結合「以種族為基礎的」定居政策,這就為希特勒在征服東部地區後,用只准日耳曼人定居的辦法解決這一地區的問題打下了基礎。當政府通過在國社黨的地區和州政權(不適宜地稱作《帝國營養地產》)領導下的農民政治組織,牢牢地控制這塊土地時,希特勒本人則致力於征服德國的經濟。5月3日,《帝國地產貿易與手工業法》得以通過後,不到一個月,它便起到了「德國工商會」的作用。更有意義的是,6月1日成立了「德國商界阿道夫·希特勒基金會」,使工業界和納粹黨雙雙受益。這樣,由於控制了市場和價格政策又有組織管理,德國的工業便走上了對政府完全奴顏卑膝的道路。 此時,希特勒正準備採取下一個也許是最重要的步驟:消滅政敵。共產黨早已被消滅;6月22日,社會民主黨被宣佈為非法,理由是它「敵視民族和國家」。議會內的社會民主黨黨員被開除,許多社會民主黨領袖則與其他異端分子一起被拋進新近建立的集中營。幾天後,民族黨自動解散;兩星期後——正當希特勒在對其各帝國總督說「現在,我們必須將民主的最後殘餘消滅乾淨」時——德國人民黨也解散了。 至此時,希特勒已在內閣內增加了5個納粹成員,所以,當希特勒提出將德國變成一黨專政的國家時,反對者便寥寥無幾了。這個新建議不但無視憲法,而且也無視授權法本身,因它剝奪了國會的所有權力,歪曲了國會制度。「我們在內閣討論這一措施時,幾乎未遭反對」,巴本回憶說。希特勒宣佈投票——一致通過。在7月14日法國革命紀念日那天,它變成了法律。 與蘇聯一樣,德國成了一黨專政的國家,黨受一人控制,而控制黨的人又夢幻迷心。 §(5) 在德國的每個村鎮,紅黑兩色的卍字旗與舊帝國的黑白紅三色旗幟一起飄揚。希特勒之用兼收並蓄的辦法搞革命的概念正在一個需要革命有秩序地、合法地進行的國家內產生作用。現在,人們已把元首的衝鋒隊看成幾乎是政府的左右手;每個關鍵部門差不多均由納粹或受它控制的人把持。無論是在課堂上還是在教堂裡,褐色革命均受到讚揚和祝福。 希特勒繼續在說,動盪是暫時的。「革命並不是永遠如此的」,在宣佈國家由一黨專政的前夕,他對各州總督說,「必須將革命所產生的激流引進安全的進化渠道內。」掌權的唯一標準是才幹,不是黨員與否。 希特勒並不要流血的起義,也不想搞將普通公民或工業家驅除的全面改革。他給自己的地方長官訂下了指導原則。「為了取得權力,我們就得迅速地一舉而征服之。在經濟領域內,我們的行動必須由其它發展原則來決定。在這裡,進步只能逐步取得,切不可採取過激行動將現存的條件打碎,這會危及我們的生存基礎的。」這些話,在他的最強大的支持者即衝鋒隊員們聽來甚為反感,幾乎惹其他們動武。其所以如此,是因為多年來他們都在等待,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個享受戰利品的制度。然而,希特勒卻作出了驚人之舉。他從下而上挫敗了這一革命,且完全是靠自己的人格之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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