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乞丐到元首 | 上頁 下頁
八八


  終選的勝利卻遭到了威脅。這是由於社會民主黨的報紙《慕尼黑郵報》突然發表了羅姆與一心理專家之間的通信所致。從信中看,他們二人均有兩種興趣——同性戀和占星。在詳細審查證據後,漢斯·弗蘭克拒絕以污蔑罪對該報提出控告。此時,羅姆只好承認——狼狽地、拐彎抹角地承認,他是「兩性人」。希特勒的律師勃然大怒,因為他歷來認為,同性戀者是不熱衷於追求刺激的。「現在呢」,弗蘭克回憶道,「他卻是個勇敢的、富有進取心的軍人的典範。他臉上傷疤累累,走起路來昂首挺胸。從外表上看,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長期以來,對羅姆的同性戀,希特勒漠然處之。在那個年代,這是相當了不起的。但是,在讀完書面證據後,他的第一個反應是火冒三丈,好一陣後才平靜下來。「一團糟,多可怕!簡直不是人!是畜牲!連畜牲都不如,是畜牲也幹不出來的事情!」他問羅姆是否「糟蹋」過男青年或男童。律師回答說,找不到這種記錄。希特勒這才又平靜了些。「若有,那是完全不能容忍的。只要是在成年男人之間——羅姆幹的那種事。孩子們不是受害者?」弗蘭克重又保證說,找不到一例。「喏,至少我們可考慮是否留他。假如他搞過男童,那就讓上帝去懲罰他吧!那樣,他就一定得走!」

  羅姆的醜聞分散了希特勒的精力。但是,到終選開始時,他已將此事拋到腦後去了。與通常一樣,他又是那樣精力充沛,那樣樂觀。離終選只有一星期了。於是,他便決定用飛機代步,以便每天作三至四次講演。

  在此次講演旅程中,他邀請了英國記者塞夫頓·德爾默與他作伴同行。儘管氣候惡劣,日程又滿,希特勒還是如期完成了計劃。這給了這位英國記者深刻的印象。每到一個城市,希特勒都被崇拜他的女人們包圍得水泄不通。在科布侖茨時,在火車的過道上,兩位姑娘把希特勒攔住了。德爾默聽見那兩位姑娘歇斯底里地在元首的包廂裡又哭又叫,希特勒卻一聲不吭。待德爾默步入包廂時,希特勒在那裡發呆。他對德爾默視而不見,逕自將窗簾拉在一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月臺上的人群,「他的昏昏欲睡的目光變成了弧光,像探照燈一樣,橫掃左右,將所看到的人統統暴露在那兩位姑娘在他身上激發出來的感情之下,與此同時,他也將這種感情投還人群中。」

  在這嚴峻的競選運動中,希特勒很少暴露自己的感情。漢堡的地方長官埃爾伯特·克列勃斯目擊過一次這樣的時刻。

  他帶著一份印有元首前晚的講演的報紙,來到元首下榻的「大西洋旅館」的房間內。希特勒一板一眼地說著「我的湯!我的湯!」對他表示歡迎。這話先是希特勒說的,後來,他的隨行人員亦鸚鵡學舌且很隨便。待克列勃斯來到元首跟前時,早餐時喝的湯已送到了。希特勒屈身喝起湯來,看上去,他又疲倦又滿腹憂思。他抬頭看了克列勃斯一眼,問他對吃素有何想法。不待克列勃斯回答,希特勒便感慨地發了一通議論,暴露了他對「憂鬱症的恐懼」。

  希特勒在克列勃斯跟前暴露出他是個人,這還是第一次。(在德語中,「克列勃斯」的意思是癌)希特勒一五一十地對他說,他改變了生活方式:常常盜汗,常常極端激動,四肢發抖,還常常胃痙攣。希特勒堅持說,胃痙攣是癌的預兆,他僅還有幾年去完成他的事業。「我沒有時間去等待了」,他一邊喝湯,一邊宣佈。「假若我有時間,我就不當候選人。『老頭子』(興登堡)活不長了。但我不能喪失時間,一年也不行。我必須儘快掌權,在我有限的年月裡,解決大量的問題。我一定要掌權!一定要!」希特勒突然結束了這一議論。「人們可以說」,克列勃斯評論道,「他已振作品精神,這可從他的姿態,他的臉部表情和聲音中立刻看出來。沮喪情緒消失了,作為人的希特勒再次變成了元首。」

  正當希特勒在公眾中樹立起一個朝氣蓬勃的青年的形象時,興登堡的勢力也在搞一場無聲無息的競選運動。這次,興登堡未作一次講演,這便加劇了他快要死的謠傳。人們也在竊竊私語,說如他再次當選,退休金和薪金都將減少,失業救濟金將被取消。到選舉前夕,希特勒看來勝利在握。連嘲笑希特勒的史本格勒也決定投票贊成國社黨,理由是「希特勒是個笨蛋,但國社黨還是要支持的」。4月10日,星期天,希特勒又額外得了200萬張選票,總數已達到1341.8051萬張。老元帥所得票數隻增加不到70萬張,但他仍占穩固的多數——53%。共產黨所得票數銳減。四分之一強的選民,不是聽了戈培爾的話,投票贊成希特勒,而是投票贊成興登堡,拒希特勒于總統府之門外。

  在倫敦,每日電訊報預言,希特勒在劫難逃;在慕尼黑,破壞偶像崇拜的史本格勒和他妹妹則在窗外掛起了卍字旗。「誰有機會使人們難受」,他說,「誰就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3)

  大選後幾天,勃魯寧在別人勸說下,同意頒佈法令,宣佈党衛軍和衝鋒隊為非法的。這一行動的目的,是要毀滅政治上幼稚的總理,但是,它不但未收到任何效果,反而遭到右派的暴風雨般的抗議。這正是抱有政治野心的馮·施萊徹爾將軍渴望已久的時機。他夢想建立一個包括納粹在內而又不給納粹權力的右派政權。畢竟在施萊徹爾眼中希特勒下士及其追隨者,「不外乎是要大人領著手走道的孩子而已」。

  那年5月,他秘密會見了元首,並保證,如希特勒不攻擊新的右派政權,他就解除對党衛軍和衝鋒隊的禁令。交易談成了;5月下旬,施萊徹爾挑選了一位既有錢又溫文爾雅的騎師弗蘭茨·馮·巴本,作為他的政權的象徵性總理。巴本是前參謀總長,又是普魯士州議員。巴本的第一個反應是令人吃驚的:「我非常懷疑自己是否合適。」但是,只幾分鐘的勸說,他便成了合適人選。巴本還不知怎麼回事,便發現自己已站在興登堡面前了。

  「哎,親愛的巴本」,陸軍元帥慈父般地對他就,「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幫我度過難關。」他只知道,巴本曾當過騎兵軍官,經濟上不依賴人家,是跑馬場上的名人,在外交事務中有些經驗。但他的軍人派頭和君子風度,卻令興登堡高興。巴本再次說,他不是個合適的人選。這次,興登堡只說上幾句話,便把他說服了。「你是個軍人,在戰爭中你盡了軍人的天職。祖國召喚時,普魯士只有一個回答——服從。」

  希特勒在梅克倫堡度週末時,戈培爾打來電話說,興登堡要在當天下午會見他。元首連忙趕回首都。總統告訴他,巴本將被任命為總理(因與施萊徹爾早有協商,對他,這並不是新聞)。他問希特勒是否支持他。「支持」,希特勒說。說完,簡短的會見也隨之結束。

  毫無疑問,施萊徹爾認為自己的行動完全是為了德國人民的最大利益的。他認為,勃魯寧軟弱無力,左右不了希特勒。與許多軍人一樣,他深信,陸軍不但對付得了這樣一個激進人物,而且還能利用他去建立一支強大的國家主義的軍隊。旋萊徹爾終於實現了第一個目標,但,如同常常發生在那些試圖超過馬基維利(馬基維利,1469—1527,意大利政治家,善謀——譯注)的人們身上的事情一樣,他聰明過頭了,反而對自己不利。他很快便發覺,希特勒支持新政權的承諾是暫時的。他說,除非巴本言行一致,將國會解散,並取消鎮壓國家社會主義運動的措施,否則,支持一事他將不予以考慮。巴本果然這樣做了,但希特勒仍不予以支持。相反,他重又批准在街頭與赤色分子毆鬥。暴力的浪潮又席捲了德國全境。僅在7月內,毆鬥致死者就達86人,其中有30名赤色分子和38名納粹分子。雙方均同樣好鬥。在酷暑中,小打發展為大鬥。7月10日,星期天,18名警察被打死;7天后,當一群納粹分子在警察的監護下遊行通過阿爾托納工人住宅區時,一排子彈從房頂和窗口射來,把隊伍打散。遊行者開槍還擊。據報道,在這場衝突中,有19人喪生,285人受傷。

  三天后,巴本動用了總統的緊急權力——魏瑪憲法的第48條。這條憲法條文曾被動用過多次——在1923年的經濟危機中,埃伯特曾用它取消8小時工作制;勃魯甯曾數次動用它去關閉報紙。巴本以普魯士政府已無力對付赤色分子為由,任命自己為普魯士的帝國總督。這意味著該州的議會、政府業已結束,同時也預示了在每個州,只要堅決果敢地動用憲法賦予的在緊急情況下得以使用的權威,人們便能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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