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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9)

  以理想為目標的萬德沃格爾的青年,曾把他們的崇高理想帶進戰壕;現在,作為「自由兵團」的士兵的他們,又把這些理想帶上了德國街頭。「這是一代新人,是突擊隊戰士,是中歐的精華」,他們的桂冠詩人恩斯特·容格寫道。「這是一嶄新的種族,堅強、有智慧,又滿懷目標。」他們將是為拯救德國而戰鬥的軍人。「我們必須用鮮血鑄造新的形式,用鐵拳奪取政權。」

  容格這一席話,可說是代表希特勒講的。慕尼黑之赤色政權使積在希特勒心頭的憎恨蘇醒了。在慕尼黑獲得解放後不久,便發生了一件將改變希特勒的生活、扭轉世界歷史進程的事件。1919年6月28日,獲勝的盟國簽署了凡爾賽條約,德國政府沒怎麼拖延便批准了條約的條款。條件很苛刻。德國被迫獨自承擔引起戰爭的責任,並賠償戰爭造成的所有損失。大片大片的帝國領土被奪走:阿爾薩斯—洛林地區落入法國之手,馬爾梅蒂地區割給了比利時,波森之大部以及西普魯士割給了波蘭。德國還丟失了她的殖民地。丹吉克成為一個自由邦;薩爾、施萊維希和東普魯士將擁有公民投票權。更有甚者,盟國將佔領萊茵河最少達15年之久,萊茵河右岸30英里寬地帶將被劃為非軍事區。條約還規定,德國不得擁有潛艇或軍用飛機,軍隊數目僅限10萬。這樣,德國蒙受之恥辱便達到了頂點。

  這支新的力量,即德國國防軍,幾乎立即開始行使比本身力量大得多的權力。為使部隊不受布爾什維主義的影響,他們成立了一個局,專門在部隊中調查以顛覆為目的的政治活動,還向工人組織滲透。在負責這個單位的卡爾·梅耳上尉所挑選的人員中就有希特勒其人。希特勒原是最適合幹這一行當的,但梅耳之所以挑選他,是因為他在戰時有過「模範」記錄,也可能是出於憐憫。「我第一次碰見他時,他像是一條尋找主人的、疲倦的喪家犬。」梅耳所得之印象是,希特勒「隨時將命運投入他人之手,只要此人對他表示友善」。他「對德國人民和他們的命運漠不關心」。

  實際上,由於革命這個傳染病,希特勒正處在醞釀和混亂的狀態中,他從未像現在那樣對他所投奔的國家之命運表示關切。不久前,他曾得到一本宣傳種族主義的小冊子——或許是埃卡特編寫的。這立刻使他想其他在維也納讀過的類似小冊子。「這樣,我不自覺地發現,我自己的發展又重新展現在眼前。」他在慕尼黑街頭之所見所聞,使壓抑在他心頭的對猶太人的仇恨活躍起來了。猶太人處處都在掌權:先是埃斯納,繼而是像托勒那樣的無政府主義者,末了是像萊維納那樣的俄國赤色分子。在柏林是羅莎·盧森堡;在布達佩斯是貝拉·昆;在莫斯科是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希特勒原先懷疑是陰謀的,現正被變為現實。

  在就職前,希特勒及其他政治奸細被送往慕尼黑大學受專門訓練。政治教導員中有像卡爾·亞歷山大、馮·米勒教授那樣滿肚子是激進右派學問的保守派。「對我」,希特勒寫道,「這件事的價值就在於,我現在有機會見到思想與我相似的同志,可與他們詳盡地討論目前的形勢。我們都多少堅信,犯下了11月罪惡的各黨派,各中心也好,社會民主黨也好,均無法將德國從未來的崩潰中拯救出來。而那些所謂的『資產階級民族主義的組織』儘管願望良好,但也無法對已發生的事件進行彌補。」

  在戰爭期間,希特勒曾對維斯登基爾希納說過,在和平時期,他將成為畫家或步入政界;他的同志問他喜歡加入哪個政黨時,他回答說:「哪個都不。」受訓者中他圈裡人的結論也是,只有一種嶄新的運動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他們決定將這個組織稱為「社會革命黨」,「因為這個新組織的社會觀點確實要進行革命。」

  馮·米勒教授的妹夫戈特弗雷德·弗德爾講師,為這一運動加油打氣。弗德爾是為「打破利息奴役」而組織的「戰鬥聯盟」的創始人,以工程師為職業,實則是個經濟學家。他給訓練班的學員講述證券交易所和借貸資本的投機性和經濟性質。對希特勒而言,這是具有刺激性的啟示。「在聽完弗德爾的第一課後,我便想,我已找到了建立一個新的政黨的最主要的基礎之一的方法。在弗德爾要求結束利息奴役的思想鼓舞下,他重新研究了馬克思主義,「首次真正瞭解了卡爾·馬克思這個猶太人終生為之努力的著作的內容。」他終於讀懂了馬克思的《資本論》。

  一次講課後,馮·米勒教授發現一群人在進行生動活潑的討論。「人們好像著魔似的。原來,有個人用深沉的喉音在高談闊論,越講越起勁。我有個奇怪的感覺,這些人的激動是他高談闊論所致。我看到的是一副蒼白的小臉。他頭髮蓬亂,不像軍人,鬍子修得整整齊齊,藍色的大眼中放著狂熱的光芒。」

  「你是否知道,你的學生中有個天生的演說家?」米勒教授指著那個臉色蒼白的士兵問梅耳上尉。梅耳喊道:「希特勒,你過來。」希特勒「帶著某種目中無人的窘態,笨拙地」走了過去。由於他有演說的天才,他終於被分配在慕尼黑的一個團裡當上了訓戒員。「我以最大的熱情和愛開始工作,因為,猛然間我便得到了向大群聽眾講演的機會,我歷來純粹憑感覺而不是憑知覺所假設的東西,現在證實了:我能『講』。」隨著每一次講演,希特勒變得越來越自信,那就是,他的聲音已發達到如此的地步,以致營房內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聽清他的演講。

  由於開始時他與之友好相處的許多人都認為他是個奸細,所以,他的社會生活並沒有如此成功。有個名叫荻埃爾的矮個子兵,公開蔑視先進者。希特勒緊跟不舍,一直追到街上,口中不斷在闡述德國國家的真正任務。他的話猛然被打斷了:「告訴我」,荻埃爾說,「是不是他們灌進你腦中,你忘了沖洗?」據一位目擊者說,「這位長途演說家,大吃一驚,瞪了他一眼,一聲不響地走了。」

  希特勒甚至與同屋住的兩名奸細無法相處。他們就他的「體格習慣」向梅耳上尉抱怨。另外,「他說夢話,還夢遊,非常令人討厭。」於是,他便搬進了二樓的一間小屋。這原是個小倉庫,窗戶全釘上了栓,但希特勒「似乎為有一間小屋而感到高興」。

  儘管在社交中希特勒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梅耳上尉對他的講演才能仍很是看重,遂派他到慕尼黑城外去執行一次特別任務;——住在勒茨弗爾德戰俘營的、被遣送回家的德國戰俘,由於表現出有斯巴達克斯觀點,於是便組織了一個「教化團」,以便將他們改造成為反社會主義的愛國者。

  7月12日,宣傳隊從慕尼黑出發。5天后,希特勒本人得到了一次實際政治的教育。遣返的戰俘滿腹怒氣,說話尖酸刻薄。他們的青春和希望都受到欺騙,被迫在戰壕裡像牲口一樣生活,回來後之所見又是混亂和饑餓。希特勒雄辯地向他們講述「凡爾賽恥辱」「十一月罪人」和「猶太主義—馬克思主義世界陰謀」,把他們的仇恨引向這些目標。在一系列的表彰報告中,希特勒對這項工作的熱情均有提及。「如果可以這樣說的話,希特勒先生」,一個觀察家評論說,「是天生的人民演說家。他以他的狂熱和對聽眾的魅力,使聽眾聚精會神,並相信他之所雲。」

  返回慕尼黑後,他還協助在兵營裡從事演說。他的另一個任務是對新近在慕尼黑產生的約50個激進組織進行調查。這些人包括種族主義分子、共產分子、激烈民族主義分子、無政府主義者和超級愛國主義者;其組織包括諸如「革命學生集團」「共產社會主義協會」」奧斯塔拉同盟」「新祖國」等一系列政治派別。

  那年秋初,希特勒參加了自稱為「德國工人党」的一個小政治團體的一次會議。儘管在討論時,據參加會議的24人中之一人說,他發了言,且「講得很好」,但對那晚的會議印象淡薄,在《我的奮鬥》一書中,他未有提及。這個黨是由慕尼黑鐵路工廠的一個工匠,安東·德萊克斯勒于當年早些時候創建的。關於這點,希特勒是否曾屑於調查,這還是個疑問。該黨的綱領是社會主義、民族主義和反猶主義的奇怪的結合,黨的本身披著一件神秘的外衣,似乎只是由一小撮美其名曰「工人政治小組」組成——這是魯道夫·弗萊赫爾·馮·塞波登道夫的主意。塞波登道夫本人就是個神秘人物,身材又矮又胖,雙眼有點突出,「是個畫家,而不是個賣弄學問者;更喜奢侈享樂,不是個柏拉圖主義者」;「有點嗜好武器,卻又不公開表現出來。」

  與希特勒一樣,他相信未來肯定會掀起日耳曼浪潮,於是便在建立「日耳曼秩序」之巴伐利亞分支機搆方面費了不少精力。成員嚴格限於日耳曼人,且必須能證明三代人之「血統純正」;每個成員均需保證積極參加「反對國際主義和猶太民族的鬥爭」。全國的革命浪潮迫使塞波登道夫給他的組織標上一個無辜的名字「圖裡會」,作為掩護。到此時,他已決定將其多年來的願望付諸實施:把工人吸引到他的「人民」事業這方面來(Volkisch-詞難於用一對等詞翻譯。從字面上講,它是「人民的」,但它又有種族主義的味道。如將之譯為「種族主義的」,其「人民民族主義」的含義又將失掉。因此,本書的始終均用VoClkisch)。他指示一個圖裡會員——徹頭徹尾的體育專欄作家,要他建立「工人政治小組」。

  此人將安東·德萊克斯勒(他已為「良好和平」組織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工人小組,叫做「自由勞動委員會」)找來,兩者於是合併組建了一個新的政治組織。「德國工人党」的預備會議於那年1月初在一小飯店(「福爾斯坦弗爾德·霍夫」)內召開。參加會議的約二十四五人,大都系德萊克斯勒所在工廠的鐵路工人。德萊克斯勒向與會者扼要地闡述了該黨的雙重目標:結束階級鬥爭,把工人從馬克思的國際主義中解放出來;讓上層階級明白他們對工人所負的責任。德萊克斯勒說,他們真正需要的是「接受德國人的統治」。德萊克斯勒建議將小組稱作「德國國家社會主義黨」(與一年前在波希米亞建立的、目標大致相同的黨同名。順便提一句,該黨的黨微是卍),但有人反對說,「社會主義」一詞會被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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