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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事後,陳納德描述了他在這次會議上的感受:

  我到華盛頓後不久,即去找哈羅德·摩根中校。他剛到那裡。他曾是駐華第11轟炸機中隊的骨幹。我硬要他當我的助手。他在開會那個月裡是我能得到的惟一助手。在絕密會議開始時,他被擋在門外,我便沒有助手出席會議。我們身處在五角大樓那些穿著華麗服裝的軍事顯貴的行列中顯得十分寒酸。我是美國志願隊中被歸併入軍隊而沒有軍服的人。我能弄到的是一套戰前的橄欖色軍服、一件灰色羊毛襯衫、一條黑領帶,都不正規。摩根在駐中國空軍特遣隊裡呆了很久,但他只有一條補得不錯的中國褲子。我們同史迪威合用一個辦公室。他的隨行人員比我全部駐中國的指揮部的人還多,太不成比例。史迪威和他的助手穿著熨得筆挺的夏日制服(還加一大堆各種綬帶在閃閃發光)坐在一旁。在房間的另一頭是第14航空隊的衣衫襤褸的代表。」

  史迪威對會議的看法也有他的記述:「(華盛頓)接二連三的讓步已證實蔣介石的看法:他只要叫喊,我們便會屈服。正如我們現在所做的那樣。羅斯福在我們抵達華盛頓前就決定了在中國的空中行動。這符合英國人的胃口,他們不想參與緬甸之戰。幹嗎他們要為加強中國而戰,要是我們能負起打擊日本的重擔?他們反正會弄回緬甸的。

  「結論勢必是,丘吉爾把羅斯福控制住了,英國人想找一個輕而易舉的辦法,找一條捷徑,絕不能讓人轉移了對歐洲大陸上的注意力。李梅之流對太平洋上的戰爭毫無興趣。由於總統被催眠術蒙住了,他們可穩坐釣魚臺。

  「羅斯福不讓我唱我的調,我插了兩次話,但丘吉爾老是離題,真沒辦法。

  「因此,一切的一切全都用在空中攻勢上了。羅斯福知道不可能每月經駝峰空運1萬噸物資時,要了7000噸,並下令說要在7月間運。第一批4750噸給第14航空隊,再送2250噸給地面部隊。這會給日本人一點破壞,但同時會使地面上的作戰努力削弱到可能失敗的地步。這樣,打下幾架日本飛機又有什麼屁用。」

  6.《時代》雜誌的封面人物

  陳納德在華盛頓參加三叉戟會議期間,受到了美國社會各界人士的普遍歡迎。他在他的自傳體小說《一個戰士的道路》中寫道:

  我到華盛頓的那一天,正是4月29日,日本人又到了昆明,那一次我們又因為失去聯絡而誤事,我們那位新任司令官唐·李昂上校和一位飛行員都殉難,我的參謀長格倫將軍也受輕傷,汽車場完全被炸毀。當我接到格倫將軍的來電時,幾乎馬上就想回到中國去,可是那冗長的會議把我拖住了一個多月。除了會議忙之外,還有宴會、雞尾酒會、演講、被人畫像,以及設法擺脫那些慕名來訪的人,想寫我的傳記的作者等等,使我無法分身。我的約會記錄中包括了許多要人的名字,如羅斯福總統、丘吉爾首相、馬歇爾將軍、菲律賓總統奎松、羅斯福私人秘書霍布金斯、英國參加華府英美聯合會參謀部代表狄爾、美國戰時生產局長納爾遜、宋子文博士、飛機廠商萊特、名專欄作家李普曼、前駐法駐美大使蒲立德、前駐日大使格魯、海軍部長諾克斯、次長福萊斯特爾、老政治家巴魯蘇、財長摩根索、陸長史汀生以及大批高級將領。1943年的華盛頓對於那些自前線歸來的將軍真是極備崇敬,在社交上更是忙個不了。我自己惟一引以自慰的是,當6年前我離開華盛頓時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退伍上尉,如今返裡,我已是盡人皆知的少將了。同時在陸軍部裡那些從前反對我的人,現在對我都另眼相看,而且他們對我的禮遇看起來還有點可笑。

  正如陳納德在華盛頓三叉戟會議上所許諾的那樣,陳納德開始在7月下旬集中力量攻打日本人的沿海船艦。

  陳納德清楚地知道,海運是日本生命線的主動脈。如果能夠炸沉在臺灣海峽間來回穿梭的日本油輪和貨船,那麼敵人就會傷筋動骨了。

  到7月底,第14航空隊的轟炸機在戰鬥機的護航下,炸沉了敵方4.2萬噸的貨物,擊壞3.5萬噸貨物。

  8月,羅斯福總統批准了陳納德為中國空軍的參謀長。

  中國人在緊靠昆明機場的地方,為陳納德新蓋了一座瓦房,並告訴他,抗戰勝利後如果他願留在中國,這就是他永遠的家。

  美國志願隊和駐中國空軍特遣隊的輕鬆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陳納德整天埋頭於文件之中。

  他黎明即起,早飯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給最緊急的無線電報複電。之後,他要寫一大堆信函。

  他的秘書湯姆·特恩布爾回憶說:「將軍常做的一件事是在中午吃過中飯後小睡一下。這是他的老規矩,他吃完中飯,舒少校即溜回到譯員辦公室去午睡一會兒,將軍在那裡有一張椅子,他老是坐在那張椅子上睡覺。他先抽上一支煙,在掐滅了煙之後,他的腦袋就這樣垂了下去。在那個時候,我要麼把獵狗喬放在我們那裡的沙發上,要麼把它放在我的膝部,使它不出聲。

  「大約有20至25分鐘,你一點也聽不到那辦公室裡有什麼聲音,將軍坐在他的椅子上,完全放鬆睡著了。突然,我會聽到他清清嗓子,點燃一支『駱駝牌』香煙,他深深吸上一口煙,目光遠視,那樣子仿佛他在使自己漸漸清醒過來。然後,他搖一下身子,站了起來,接著我便去喊醒舒少校,然後我們又恢復原樣了。」

  秋天伊始。

  工作之余,陳納德最喜歡的就是打獵。他經常去基地附近的湖邊打鴿子和水鴨子。他說,最美的早餐是吃烤水鴨,一杯不加牛奶的咖啡。

  他的家鄉路易斯安那州的狩獵委員會的朋友,會不斷地送給他一箱又一箱的蛇肉罐頭,他用這些蛇肉做點心,經常犒勞他的下屬。

  有時,家裡人還會給他寄來玉米粉。這樣,他又可以使他的部下吃到熱的玉米麵棍了。

  陳納德十分愛好體育活動。有時,在昆明基地舉行壘球比賽,他不是當投球手,就是當他部下的裁判。一次,感到吃虧的一隊對他的裁決提出異議,用詞很激烈,而且報以噓叫聲。他不會動氣,從不計較。

  到了年底,家裡給他來信說,他的6個兒子都在部隊各兵種裡找到了工作。

  傑克是阿留申群島上的戰鬥機大隊隊長,麥克斯在空運勤務部當交通調度員,查爾斯是駐英國P—51機的駕駛員,佩特森是航空隊無線電機修員,大衛是空校學員,羅伯特在美國的「赫倫娜號」軍艦上。

  這使陳納德感到很舒心。

  在陳納德的辦公室裡,高級軍官和政府顯要川流不息地拜訪他。

  美國各通訊社,歐洲和近東的記者,還有世界各大報紙的採訪者,都蜂擁而至前來採訪他。

  美國各出版社的編輯和出版商,為了取得美國志願隊和陳納德生活經歷的獨家報道,而不斷地要求陳納德簽訂協定。

  對於這些要求,陳納德都一一婉言謝絕。他說:「現在還要打仗,希望你們在戰爭結束後再來找我。」

  曾經在美國志願隊擔任過第23戰鬥機大隊隊長的羅伯特·斯科特上校,回到美國後,寫了一本書,書名是《上帝是我的副駕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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