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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當時,法國人已將昆明以南的印度支那炎熱潮濕的森林地帶,變成了他們的殖民地。他們從海防和河內修建了一條通往昆明的窄軌鐵路。

  昆明城的西北面,是一片延綿的丘陵地帶,與世界上最壯觀的喜馬拉雅山相連。

  昆明機場離城大約8英里,位於昆明與滇池之間。

  滇池湖東邊有一個紅岩崖,十分顯目,成了機場的一個標誌。它曾幫助駕駛員起飛和降落,人人都對它很熟悉,並稱之為「老禿子」。

  訓練一直沒有間斷過。

  在昆明航校的這批新的士官生,同以前那些出身于小康之家的士官生不大一樣。他們是為了用空軍抵禦日本人而來學習飛行的,他們經歷了從東部城市的撤退,飽受了戰爭的磨難。

  這時,日本人已經開始逐日轟炸重慶了。

  陳納德根據他早年在麥克斯韋爾空軍基地建立警報網的經驗,著手在中國的東部淪陷區到西部的邊遠地區,建立起一個複雜的地面空襲警報系統。

  這一系統是一種最有效的預報來犯敵機的方法。

  當一架敵機離開基地時,靠近該基地的中國特工人員立即報告。然後,下一個目擊者又將敵機的動向傳遞下去。全中國如法炮製。當敵機飛抵攔截範圍以內時,戰鬥機駕駛員由於提前得到情報,便可及時出擊了。

  陳納德是一個相當有眼光的軍事戰略家。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飛機主要充當步兵的偵察工具。直到1939年,飛機才剛剛開始在戰爭中發揮作用。日本人懂得,建立強大的海空軍是十分重要的。他們只想哪天把中國炸得厭煩了,於是中國人準備向他們求和。陳納德很快就洞察到了日本人總的意圖。他認為,在一個沒有幾條鐵路和幾乎連一條柏油公路也沒有的大國打仗,發展空軍力量是最好的對策。

  生活開始安定下來後,陳納德進行了一些社交活動:他同美國大使納爾遜·約翰遜在昆明一起吃飯;他在法國俱樂部,同一些飛行員共進晚餐;

  他不時去重慶,與端納促膝暢談。

  天氣晴朗的時候,他同比利·麥克唐納和其他教官一起去打獵。

  在滇池岸邊,他們一小時之內便打了十幾隻野鴨。司機把獵物攤在車蓋上,在午間的陽光照耀下,藍翅膀的野鴨在發光。陳納德高興地笑了。

  他轉向麥克唐納說:「這彌補了不少思鄉之愁,只要有這樣的飛禽可狩獵,我便能忍受各種不習慣。」

  陳納德在他的回憶錄《一個戰士的道路》中寫道:

  昆明是我的行動主要基地,也可說是我的第二故鄉。記得我剛到昆明時,這不過是一個落後的東方小城,只有法國人建築的從安南通到昆明的滇越鐵路,便於他們每年夏季,到這涼爽乾燥的地方來避暑。

  一到夏天,昆明湖裡浮滿了在水上起居的船戶們,在過去的幾世紀中,昆明亦有了些轉變,那些以藍頭巾包著頭的土著民族,常趕著成群的騾子,載著些鹽、錫以及鴉片,穿過了狹窄的山道,來做買賣。

  在昆明,用石子鋪成的街道上,破舊的馬車隆隆作響。還常可看見水牛、小車和成群肥豬,在街頭的樹陰下經過。欖青色的樹叢中,法國鄉村式的小屋,這裡那裡,三三兩兩,到處可見,火車的叫聲與人力車的鈴聲,是常可聽到的交響曲。

  在郊外,當潮濕的雨季來臨時,田裡都長滿了綠色的稻秧。冬季,則代之以大豆、麥子和金黃的花朵。

  2.他一直牽掛著中國

  根據陳納德與中國航空委員會簽訂的合同規定,1939年10月,陳納德獲得休假一個月的許可。

  路易斯安那州的金德。

  金色的秋天。鄧薩斯河上空,一群一群的水禽,來回飛翔。沼澤湖邊高大的柏樹,在黑色的湖水襯托下泛著銀白色的光輝。

  陳納德被家鄉的優美景色所吸引。可是,從他抵達舊金山起,就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這裡與東方相比,似乎缺了些什麼。

  所有的人都到哪裡去了?行人,騎車的人,還有人力車,都到哪裡去了?

  在美國,好像見不到步行的人。

  他和妻子內爾開車到拐角處的商店,採購所需的物品。內爾顯然已經發胖,體重增加了許多。陳納德不在家的期間,她似乎並不感到寂寞。身邊這一大家子人使她老是忙個不停,從教堂事務到學校裡的家長會,還有許多社交活動等待著她去參加。

  他們最大的兒子傑克,已經26歲了。他是密歇根州塞爾弗裡奇空軍基地戰鬥機隊的一名少尉。

  陳納德坐飛機去看望了傑克一家子,和他的第一個孫子。孫子取名克萊爾·李,快兩歲了。

  接著,他和傑克去底特律,見到了他的次子,24歲的麥克斯。

  麥克斯是泛美航空公司的站長。他的妻子此時正有身孕6個月。

  隨後,陳納德和傑克又乘飛機去紐約州的布發羅市,參觀了寇蒂斯賴特飛機廠。這家飛機廠正在生產新式的P-36戰鬥機。

  轉眼間,聖誕節到了。

  三兒子查爾斯從亞拉巴馬州的奧本大學回來了。家裡人都叫他「扁鼻頭」。他也有21歲了。陳納德見他成了一名大學生,打心底感到高興。

  四兒子佩特森也帶著妻子,從他的工作單位阿姆斯特朗橡膠公司回家來了,佩特森剛18歲,雖然陳納德對兒子過早結婚,沒有念大學有點意見,但是他和內爾都對這樁婚事很高興。五兒子大衛16歲,還在上學,他像陳納德一樣,酷愛打獵。

  六兒子羅伯特14歲,1925年出生於夏威夷。他告訴父親,他最大的心願是,希望有一輛屬￿自己的汽車。大女兒佩吉·修,已於1937年結婚。這次,她同丈夫和1歲多的兒子,也特地回家,同陳納德夫婦一起歡度聖誕節。家中最小的路易絲,年僅11歲。她有一雙閃閃發亮的藍眼睛,很愛笑,看上去像是一個很調皮的孩子。全家人都拿她當逗趣的對象。

  聖誕節這一天,陳納德的家中洋溢著歡樂的節日氣氛。孩子們都聚在一起。

  各地的親朋好友也來串門。

  壁爐內,爐火熊熊。

  客廳裡,充滿著家人和朋友的笑聲歡語。

  可是,陳納德此刻卻難以抑制住自己的思緒,他在想那些燃燒的城市,那些中國飛行員所駕駛的老式戰鬥機從空中掉下來的情景。

  當他看到滿桌的精美食品時,他想到了中國的農民和他們可憐的糊口之物。

  他一直牽掛著中國。

  他開始同周圍的人有些話不投機了。

  大多數美國人都希望美國不要捲入戰爭,更不希望遠道去幫助「一幫支那人」打日本人。

  陳納德則堅稱,美國應立即參戰。他預言,日本人要在太平洋發動戰爭。

  可是,他的觀點卻一直遭到嘲笑和懷疑。

  剛過完年,陳納德就打算回中國了。

  孩子們起先見到父親回家時的高興心情,現在開始慢慢地淡化了,他們又投身到各自的朋友、活動、工作和學校中去了。

  妻子內爾也為她自己的生活安排好了:去橋牌俱樂部和同學校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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