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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貝·布托的人民黨的支持者主要來自地主勢力起支配作用的信德省和旁遮普省的廣大農村,成為代表地主和貴族利益的政黨。貝·布托在議會中的席位不代表城市中心——卡拉奇、拉合爾、拉瓦爾品第和海德拉巴等大城市。如果巴基斯坦城鄉兩極分化日漸擴大,有可能造成「衰落的封建地主與新興的資本主義的直接衝突」。

  農村——城市分化上的變化反映了巴基斯坦政治、經濟、社會的新組合。雖然謝裡夫派穆斯林聯盟未能獲得議會多數席位,但謝裡夫成為1993年大選中受公眾歡迎的領袖作用和地位不可忽視,他在城市地區崛起的事實或許會對貝·布托的人民黨政權形成更大的威脅。

  除此之外,軍隊也是個不確定的因素。巴基斯坦獨立四十多年來的歷史表明,軍隊實際上是巴基斯坦真正的掌權者,沒有軍方的支持,誰當政也不能持久。1993年大選前軍隊之所以不支持謝裡夫,原因之一就是認為謝裡夫野心太大,難以駕馭。由於軍隊迫使爭吵不休的總統和總理雙雙下臺,對貝·布托重新上臺起了關鍵作用。貝·布托政府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它與軍方的關係,貝·布托在1990年被趕下臺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接受歷史的經驗教訓,貝·布托表示,在國家安全和其它有關事務上,軍隊可直接在內閣裡發表意見。

  更為重要的是,第八次憲法修正案仍是軍隊在必要時干預政府的「撒手鐧」。該修正案儘管引起諸多爭議,並導致兩位總理被解職,引起全國政局的動盪,但軍隊仍表示支持該修正案,使得議會內無一政黨能爭得

  2/3的多數票對其否決或修改。反對黨領袖謝裡夫十分明白軍隊在巴基斯坦政治生活中的作用,所以他曾揚言,如獲軍隊默許,他有能力推翻貝·布托政府,這確是肺腑之言。這也說明了貝·布托政府政治地位的脆弱性。

  二、難解的家族糾紛

  貝·布托除了面對政治上的反對派之外,還面臨著更使她尷尬的本家族成員從內部發出的政治挑戰。

  貝·布托和其在世的唯一的弟弟穆爾塔紮·布托都宣稱自己是他們的父親、前總理佐·阿·布托的政治繼承人。穆·布托為了躲避齊亞·哈克軍政府的政治迫害在阿富汗和敘利亞流亡16年後,於1993年10月回國,並同16年來一直在國內領導人民黨堅持鬥爭的姐姐貝娜齊爾展開激烈的政治角逐,試圖取代貝娜齊爾成為佐·阿·布托的政治繼承人。穆·布托得到了他們的母親、巴基斯坦人民黨終身主席努斯拉特·布托夫人的支持。但貝·布托卻得到了家族中最後一位成員——妹妹薩娜姆的堅決支持。穆·布托在1993年10月的省議會選舉中,參加沙赫德·布托委員會競選,得到了信德省的一個席位。11月4日,當他從沙特阿拉伯的迪拜乘埃塞俄比亞班機到達卡拉奇機場時被捕。他被指控是涉嫌1981年劫持飛往喀布爾的巴基斯坦航空公司一架班機的秘密組織佐勒菲卡爾運動的領導人之一。他在齊亞·哈克統治時代,就曾以卻機罪名被缺席審判。』

  1993年12月17日,一個特別法庭指控穆·布托犯有從事暴動和企圖用暴力顛覆政府罪。卡拉奇速審特別法庭的法官說。「法庭的起訴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被告捲入了這種案件。」該法庭對穆·布托提出四種指控:暴動罪,即暴力推翻政府罪、散佈仇恨情緒和叛國罪以及煽動反國家行為罪。

  穆·布托對法庭的指控表示不服。在指控穆·布托的同一個月,貝·布托把她母親努斯拉特·布托調離人民黨領袖職位,並在該黨自1967年成立以來舉行的第一次內部選舉中當選為人民黨主席。此前貝·布托一直擔任人民黨的並列主席。努·布托對此極為憤怒,她說自己將對貝·布托在黨內搞的這場政變發起挑戰。她譴責這位總理,稱這次選舉不過是掩蓋她奪權行為的一個幌子。

  努·布托在譴責她女兒篡奪党的領導權的同時,聲稱這一權力本應由他的唯一活著的兒子穆爾塔紮繼承。她說:「我不知道,為什麼貝·布托那麼懼怕她的弟弟。」在布托家族的老家拉卡納,許多穆·布托的支持者說,作為已故總理佐·阿·布托的長子,39歲的穆·布托應該繼任巴基斯坦人民黨主席。努·布托要求貝·布托停止使用布托家族的名字,而改用她丈夫阿希夫·紮爾達利的姓。「取消她使用布托的名字,然後讓我們看看她能幹什麼。」這位憤怒的母親對新聞記者如是說。這位布托家族的女家長還重申,她拒絕女兒的支持者到她丈夫佐·阿·布托的墓前表示敬意。63歲的穆·布托動情地說:「我們不邀請我已故丈夫的敵人到這裡,即使是警察打我,或用催淚瓦斯趕我,我也將阻止他們。如果他們抓我,我仍然堅持這麼做。」

  母女倆蘊蓄已久的對立情緒,終於在巴基斯坦這個第一家族中爆發出來。

  努·布托在談到布托姐弟之間的分裂時說道,1988年,當貝·布托首次被選為總理時,努斯拉特要求她赦免穆爾塔紮,因為自從他被驅逐出境後,曾組織恐怖主義集團反抗齊亞·哈克政權,但貝娜齊爾拒絕這樣做。她說,因為軍方與她有許多糾葛,不方便。1993年,當謝裡夫被迫離開總理職位,巴基斯坦人民黨有希望贏得選舉時,努斯拉特又提出過赦免的問題,但那時,穆爾塔孔已被判流放。

  1994年1月5日,貝·布托政府派出警察包圍了位於信德省布托家族的老家拉卡納的布托家族的墓地,不許外人進入。這一天是佐·阿·布托66歲誕辰紀念日。貝·布托這一天要來這裡憑弔她父親,為了避免與母親和弟弟發生對抗她採取了上述措施。然而,300名穆·布托的支持者以紀念佐·阿·布托誕辰為名前往墓地。努·布托一直在尋求與女兒對抗的機會,當她和300名支持者突破警察的封鎖線一起行進到墓地時,警察向他們投擲催淚彈並開火。有1人當場死亡,至少7人受傷。然而,支持者仍不斷高喊口號:「穆爾塔紮是我們的領袖!穆爾塔紮是我們的英雄!打倒貝娜齊爾!」

  貝·布托隨後來到父親的陵墓前憑弔。她站在父親的墓前,心情極為沉重,她沒有想到在共同遭受了那麼多的苦難,一同咽下了那麼多苦澀的淚水之後,她與自己親愛的母親和弟弟竟再也無法平安愉快地相處了。弟弟的頑固對抗立場使她難堪而又憤怒,母親的偏袒更使她難以下嚥。貝·布托在父親的墓碑前放上一大束紅玫瑰後,久久地位立在那裡……

  事後,貝·布托拒絕對這起衝突事件發表任何意見。她知道,這是一場悲劇,無論對布托家族還是對她來說,都是這樣。

  1月6日,努·布托在拉卡納說,她的女兒只有恢復她在人民黨的領導職務,家族內訌才能結束,她們母女之間的關係才有可能得到改善。然而,除了和母親、兄弟的關係僵持外,貝·布托已經牢牢地掌握了巴基斯坦人民黨,她得到了黨內所有的議員的支持、貝·布托與母親和弟弟之間激烈的衝突已成為巴基斯坦傳播媒介的頭條新聞,對於貝·布托來說,這既是一個令人窘迫的私人問題,又是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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