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愛因斯坦傳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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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因斯坦還遇見了阿德勒,他們住在同一幢房子裡,有時他們怕吵鬧一塊兒躲進閣樓去談話。想必,他們的談話也包括哲學的爭論。阿德勒是個馬赫主義者,他對愛因斯坦相信世界的客觀實在性深感奇怪。他也像馬赫一樣,反對相對論。 愛因斯坦還跟兩位蘇黎世教授交上了朋友。他們是民法學家埃米爾·楚黑爾和歷史學家阿爾弗萊德·施特恩。愛因斯坦很器重楚黑爾對人們心理的透徹的理解力、善於把彼此相去遙遠的概念加以對比的能力、各種各樣的興趣和天真的幽默。他說:「楚黑爾的興趣範圍是無限的,而且他善於對人和事作出判斷,遠遠超出了職業知識的範圍。這些判斷表明形式邏輯之不足,如果你大量閱讀和比較他的東西,是可以理解這些判斷的。他是我遇到過的最有趣的人們中的一個」 同不會物理學和數學的人們保持親密和經常的智力交往,是愛因斯坦的一個特點。他常同法學家、歷史學家、醫生交談。看來,這一愛好是和愛因斯坦的基本思想的特點有關的。他從具體的物理學計算上升到存在的根本問題,又正是在這條道路上最後終於達到最具體的(有時是可以直接用於實踐的)結論。 科學思想和興趣的這一特點使愛因斯坦有時能夠在不懂物理學的人們中間找到科學問題方面的交談者。因為,對這些人來說,關於空間和時間的一般見解,未被傳統概念所侵蝕,其原始質樸的直覺倒正是愛因斯坦物理觀念的出發點。 在蘇黎世,愛因斯坦與歷史學家施特恩交往很多,還在大學生時代,他就喜歡到施特恩那兒去。後來,施特恩80誕辰時,愛因斯坦還如此寫道:「……我大概不知道還有第二個人能在生活、見解和價值觀念急劇動盪的時代保持這樣不可思議的堅定不移。」 聞名世界的汽輪機專家奧列爾·斯托多拉和愛因斯坦精神氣質頗為接近。1929年春天,斯托多拉從蘇黎世聯邦工業大學教席退休時,愛因斯坦專門寫了一篇文章,題為《感謝斯托多拉》,發表在《新蘇黎世時報》上。這篇文章不僅對評價著名的熱工專家是有意思的,它還揭示出愛因斯坦本人的特點,值得一讀:「要是斯托多拉生在文藝復興時代,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家和雕刻家,因為想像力和創造天才是他的為人的推動力量。多少世紀以來,有這樣的性格的人常常被科學所吸引。在科學的領域裡,時代的創造性和衝動有力地迸發出來,在這裡,對美的感覺和熱愛找到了比門外漢所能想像得更多的機會。在他作為一個教師的多年來(1892—1929)富有成果的活動中,他在學生中喚起的激動實在是巨大的,提起他和他的工作,沒有一個人的眼睛不是閃閃發光的。 「如果他的工作的主要源泉是創造的天才,那麼,另一方面,他的力量卻在於對知識的情不自禁的切望和他的科學思想的非凡的清晰。當寫這些感謝詞的作者,作為蘇黎世大學新任命的理論物理學教師,看到斯托多拉的高大形象,為了瞭解這門科學的發展而邁進課堂,這部分由於對真正知識的探索,部分由於要對作者本人所已掌握的知識進行評價;當時作者既是愉快的,又十分自然地懷著敬畏。當他的同事講完課以後,他就提出不是顯而易見的、而是常常需要以最生動活潑的方式加以正當評論的深刻問題。在這個具有巨大感染力的人的面前,作者的膽怯在談話中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善良和贊同的意願總是在啟發他的言詞。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可以使同他對話的人感到抑制,那就是斯托多拉的根深蒂固的謙遜態度。他的精神上的和善溫柔同他思想上的頑強堅韌形成奇特的和罕有的對照。人們的苦難,特別是由人們自己所造成的苦難以及他們的愚鈍和粗暴,沉重地壓在他心上。他深刻瞭解我們時代的社會問題。他是一個孤獨的人,如同所有的個人主義者一樣,對於人折磨人的那種可怕的事情的責任感,以及對於群眾處於悲慘的境地的無能為力的感覺,都使他感到苦惱。雖然他有了特殊的成就和深受愛戴,但是他的感受力還是使他痛苦地感到孤獨。 「可是,他的豐富多彩的天性給他帶來了補償:從愛好音樂和鍾愛他的兩個女兒而得到報答。他在兩個女兒身上過度地耗費了他的心血。他最近失去了他的女兒海倫。他在巨大的悲痛的時刻所寫的訃文,表示出一種罕有的精神上的和諧。這個不可思議的人的精神財富在他的悲痛中特別顯露出來。」 應該說,這幅肖像似乎是愛因斯坦的自我刻畫。一個從不考慮自己的人,才能在描繪精神的天賦方面和他相近的特點時,塑造出自己的畫像。 愛因斯坦在聯邦工業大學的年薪也是4500法郎,和專利局一樣。但是,副教授的頭銜卻要有副教授的耗費和排場。米列娃不得不在家裡收幾個學生寄宿,掙一些錢來貼補開銷。不過,手頭拮据,這也是愛因斯坦的老問題了。他自有打發這位老朋友的老辦法——說說笑話,開開心。他對朋友說:「在我的相對論中,空間的每一點,我都放上一隻表;可是在生活中,連自己口袋裡放一隻表,我都辦不到。」 為柴米油鹽攪得心煩意亂的米列娃時常與愛因斯坦發生摩擦,1910年6月,愛因斯坦的第二個兒子出生,取名愛德華。小兒子的出生也沒能使愛因斯坦與米列娃的關係融洽起來。 兩人的個性都太強,就像鋼刀砍在石頭上,少不了迸出火星。米列娃覺得嫁給愛因斯坦埋沒了自己的科學才能。她現在只能做一個喜歡空想的人的妻子,做一個庸俗的家庭主婦,太委屈了。而且,這位大學物理系出來的家庭婦女,操持家務的本領並不高強,家裡時常搞得亂糟糟的。她需要丈夫的幫助、關心、溫暖和體貼,可愛因斯坦自己卻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大孩子」,他自己都需要別人的照顧和關心。他也生生爐子,帶帶孩子,可心卻完全撲在物理學上。如果他必須在物理學和家庭之間作出選擇,他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物理學的。 蘇黎世,造就了愛因斯坦的偉大,也給他的家庭悲劇拉開了帷幕。 §現代的開普勒 1911年初,從奧匈帝國波希米亞省的省會布拉格發來了聘書,請他去當布拉格德國大學的正教授,愛因斯坦接受了。 為什麼不接受呢? 與蘇黎世相比,布拉格的待遇高,工作條件好。還有,馬赫是那裡第一任校長,開普勒曾經在布拉格附近工作過,這些都給愛因斯坦想像中的布拉格增添了一層誘人的浪漫主義色彩。 布拉格德國大學是從1348年卡爾大帝四世創立的一所歷史悠久的大學發展起來的。1882年,在當時的政治條件下,兩個民族已經達到難以共處的地步,因而不得不分為德國分校和捷克分校。1867年,馬赫正在布拉格任實驗物理教授,他被推選為布拉格德國大學的首任校長。馬赫從此在這裡任教約30年,並使這所大學聞名起來。1895年後,馬赫擔任維也納大學「綜合學科的歷史和理論」教授。 馬赫的學生們提議,為愛因斯坦建立一個理論物理教研室,因為當時這位相對論的創始人已完全不單單是馬赫關於力學觀念批判的實踐者,還是馬赫認識論的擁護者。愛因斯坦在書信中自稱是馬赫的學生。他認為本來應該把近代物理學家都看作是「力學家」,對這種見解的形成,愛因斯坦的確起了推動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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