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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二戰「英雄」

  現在,再讓我們來看看他在抗日戰場上的表現。

  二戰之初,馬科斯曾為美軍效勞是肯定的,在戰爭還不十分危險的情況下,他跟兒個同學一道,通過關係混進了卡平平將軍的G-2部隊。他的任務是搜集情報,進隊之後,他沒有參加多少次戰鬥,也沒有獲取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他把主要的精力,都用來「打劫」了。他們不把槍口對準日本人,而是為了算舊賬,或者為了爭奪女人,或者為了爭奪財產,互相幹了起來。馬科斯和他的幾個同夥對本國人卡利克斯托·阿奎納多下了毒手,原因是卡利克斯托曾是納倫達桑一案中指控馬科斯的主要證人,他們把卡利克斯托殺死之後,卻聲稱是他在搶銀行時被抓住的,可是,抓住他的人沒有殺他,而是卡利克斯托後來在跟日本人搞什麼交易時對被遊擊隊殺死的。馬科斯有一個做人的原則,他把這原則化為一句名言:講話要與事實相反。

  他曾經被日本人抓住過,在那裡,他顯得很不清白,但是,當他逃出來之後,卻神化自己的故事,說自己是怎樣怎樣在跟日本人作鬥爭,還受了傷。他分明在日本軍營中當了日軍的傭人,但他事後解釋說:他是「存心讓日本鬼子抓住,假裝當傭人,然後帶著敵軍的兵力和駐紮情報設法逃回我們自己的營地。」他對他的傳記作者斯彭斯說,他回到蔔平平部隊後,認識到「理想的情報工作就是找出自己方面的弱點,並直接組織力量,參加行動……他的巡邏隊就像一支小型的戰鬥隊一樣。」

  1966年,《時代》記者根據斯彭斯的文章寫過一篇深度報道,指出馬科斯確實是位英雄,這篇報道說:

  他認為情報工作就是經常開著自己那輛美國汽車進入敵區,尋找他們的弱點。他在巴丹的納提普山上看出了敵人的弱點:那是正在用70毫米炮彈轟擊已經陷入包圍圈的美國喬納森·溫賴特將軍所屬部隊的日軍炮隊。他和另外三個戰友一起尋到這炮隊,躲在兩個沒精打彩的日本士兵背後來到大炮跟前,接著就猛烈掃射。他們幾個人一口氣就打死50名日本官兵,叫大炮也成了啞巴。很快大夥就逃了回去。3名戰友中只有1個受傷,馬科斯因戰鬥英勇而首次榮獲銀星背帶,幾個星期後又因在薩利安河保衛戰中立功而被提名為美國榮譽勳章的候選人。不過,這次提名沒有上報到華盛頓……

  沒有上報華盛頓是有原因的,據說,就在1965年,五角大樓「已準備且願意授予馬科斯『傑出功績計字勳章』和『銀星勳章』,如果他的履歷上未曾獲得過這些勳章的話」。並指出,要儘快問問馬科斯對此事的反應,看他是否接受過勳章,如果沒有,白宮欲於9月14日下午他與約翰遜總統會見時不聲張地舉行授勳儀式,可就在這時,菲律賓方面的報紙卻對馬科斯在戰時的所謂功績發出了疑問,而且,美國方面又派出了調查組。馬科斯要使美國和菲律賓國民相信,那些報紙和前來調查的人都是「罪惡的,居心叵測的」,於是,他發表了一篇長長的演講,演講中有這樣的話:

  大喊大叫的無休止的批評一直糾纏著我,說我在政策上過分親美。或許我是,——從感情上講是這樣。像許多人一樣,當星條旗有史以來第一次在亞洲的土地上遭到踐踏之時,我將一切一一生命、夢想和榮譽——都押在了對美國的信仰和夢想之上……除卻公正,沒有任何別的東西可以換來信仰……老兵們竟然嘲笑我們在戰鬥中掛花帶回的傷疤。我身上的這些傷疤有一處就是在試圖營救一位美國戰友時留下的……是的,我的美國戰友死在我的懷裡。我們也被包圍了,必須得突圍出去,他倒下了,就在他試圖爬到一個安全地帶的時候,我轉過身來,伏在他的身旁——菲律賓人和美國人的鮮血在菲律賓的土地上交融到一起了。

  在我抱看他爬向一個散兵坑時,他死了,死前留下了這樣的話:「你若活下來,告訴美國國內的人,我死時唯一的遺憾是美國讓我失望了!」

  似乎是為了減輕他死時的痛苦,我,一個菲律賓人,向他——一位美國戰友——保證說:「不,美國不會忘記我們,不會使我們失望的。」

  他的這一段演講,含義是豐富的,對自己的標榜,對美國複雜的感情,全在其中。他的演講起了作用,獲得了議會不絕於耳的掌聲。

  但是,他後來的所作所為,確實讓美國對他厭棄了,約翰遜總統甚至對自己身邊的人說:你如果再把那個厚顏無恥的傢伙帶到離我50米的地方來,我就撤了你的職!

  他之所以那麼快就讓白宮對他厭棄,主要是因為他的貪得無厭。

  這且暫時不提。

  根據以上的情況,也就是馬科斯自我吹噓的情況,後來就演化為他當了遊擊隊長,在戰場上英勇戰鬥,成了一個不可多得的菲律賓民族英雄,斯彭斯簡直是一個善於虛構的出色人才。他曾這樣描寫馬科斯:「他自己設法在地上爬,每前進一步就感到那子彈擦過股骨。此刻,日軍離他只有500碼,他就用匕首剜出子彈,然後流著鮮血,拖著虛弱的身體,爬了幾英里後才回到自己的部隊。」

  這麼動情的描寫,怎麼會不感動人呢,怎麼會不讓善良的菲律賓人民覺得馬科斯是自己民族最偉大的英雄呢?可遺憾的是,他們被騙了。

  1942年,巴丹戰役剛剛結束,日本就開始釋放戰俘。按費迪南德自己的說法,他是在1942年8月4日獲釋的,他的母親何塞法拿著乾淨的衣服把他領了回去。這之前和之後,他的父親瑪利安諾都在幫助日軍辦事,早在1942年初,瑪利安諾就參加過歡迎日軍的儀式。在後來的整個戰爭期間,他一直充當日軍的宣傳員,在日本兵的保護之下到各個村子去宣傳鼓動,宣傳的內容,當然是要菲律賓人降服日本,不要再參加遊擊隊。可是在戰爭即將結束之際,瑪利安諾卻承認自己是被兒子拉去跟日本人合作的。這事情看來一點不假,因為在費迪南德跟隨母親剛剛回到自己的家門時,一輛滿載日本特務的汽車就把他接走了。他們到了聖地業哥堡,一份由麥克阿瑟的高級助手提供的材料說,「現在情況很清楚,幾乎每個被關押在聖地亞哥堡的人,都被日本方面要求充當他們的情報員,誰答應下來,准就能獲釋;誰要是拒絕,那就將延長關押期限,甚至讓其死于營裡。顯然,大多數在押者都是接受了日方這一要求的。」

  可是,馬科斯自己是怎樣解釋的呢?他說,他到聖地亞哥後,憲兵為了逼他交待他所知道的遊擊隊企圖乘船前往澳大利亞去找麥克阿瑟的計劃,「用最殘忍的手段整整折磨了他8天」。他說,他所遭到的是極其痛苦的水刑,日本人先是硬給他嗓門裡灌水,然後就在他鼓起的肚子上踩。他說,他的面孔也被日本人的槍托擊打了好幾下。很顯然,這會造成骨折、皮膚破裂、門牙脫落等症,可是,他身上什麼傷痕也沒留下來。事後遇見他的人說,他好像是因發燒和疲勞病了一場。

  就是這樣一匹黑馬,後來長時間地成為了菲律賓的最高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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