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共往事鉤沉·浪底真金 | 上頁 下頁
一九


  李大釗同志被捕後,多次被審訊,敵人用盡了種種酷刑、威脅和利誘,把竹簽紮進大釗同志的指甲縫裡,最後剝去了他雙手的指甲。李大釗始終大義凜然,堅貞不屈,他沒有一句有損黨的榮譽、有損革命利益的「供詞」,沒有向敵人洩露黨的任何機密。連當時敵人的報紙也不得不說,李大釗受審時「精神甚為煥發,態度極為鎮靜,自承為馬克思學說之崇信者,故加入共產黨,對於其他之一切行為則謂概不知之,關防甚嚴」。

  敵人無可奈何地向報界承認「李無確供」!敵人威逼利誘兼施。張作霖的總參議楊宇霆親自前來勸降,妄圖用高官厚祿來收買李大釗同志。李大釗嚴詞答道:「大丈夫生於世間,寧可粗布以禦寒,安步以當車,就是斷頭流血,也要保持民族的氣節,絕不能為了錦衣玉食,就去向賣國軍閥討殘羹剩飯,做無恥的幫兇和奴才!」面對李大釗的凜然正氣,敵人只得灰溜溜的收場。

  李大釗同志的被捕,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震動,也引起了當時的蘇聯政府和蘇聯人民的抗議。莫斯科人民舉行遊行示威,在列￿格勒、海參崴等城市也召開了群眾大會。在國內,北方鐵路工人提出要劫獄,營救李大釗同志,並組織了劫獄隊。教育界、學者、名流和李大釗的同鄉,均起而營救。京津「各報社評,皆暗為守常呼籲」。4月9日,北京九所國立大學的校長討論營救辦法。12日,北京國立、私立25所大學的校長又進一步討論營救辦法。但是當李大釗同志得悉後,堅決反對、制止。他說:「我個人為革命、為黨而犧牲,是光榮而應當,且已經是黨的損失……我不能再要同志們來作冒險事業,而耗費革命力量,現在你們應當保存我們的力量……不要使革命力量再遭損失。」在這生死攸關的嚴重時刻,李大釗依然念念不忘的是如何保存革命實力,而全然不顧個人的安危。他在獄中自述裡豪邁地說:「釗自束髮受書,即矢志努力于民族解放之事業,實踐其所信,曆行其所知,為功為罪所不暇計。」為了開脫同案人員,他還寫道:「倘因此而重獲罪戾,則釗實當負其全責,惟望當局對於此等愛國青年,寬大處理,不事株連,則釗感且不盡矣。」反動的奉系軍閥政府見種種手段都不能使李大釗屈服,便不顧社會輿論的強烈譴責與人民群眾的一致反對,對李大釗及其他19位革命志士下了毒手。

  §紅色的種子,撒遍大地

  1927年4月28日,對李大釗等20名革命志士的秘密審判,于上午11時在警察廳正式開庭,至12時10分始畢。然後由軍車四輛押送至西交民巷京師看守所,執行死刑。當時在門前圍觀的人很多,街道都被堵斷了。行刑用的新式絞刑機據說也是反動政府從美國運來的。李大釗同志神色未變,從容地首先走上絞刑台,他要求講話,敵人不允許,他就大聲叫喊,準備用生命的最後一刻來繼續喚起民眾。他說:「不能因為你們絞死了我,就絞死了共產主義!我們已經培養了很多同志,如同紅色的種子,撒遍各地。我們深信,共產主義在世界、在中國必然要得到光榮的勝利!」但是執刑的人蠻橫地向他臉上揮拳,並把他推進一個發亮的金屬制的長方形架子中,架子的上邊正中有一個小圓圈正卡在頸中,旁邊有一把柄,劊子手握住把柄,逐漸絞下去,直到舌頭吐出,眼睛凸出,眼角流出血。劊子手鬆開把柄,將李大釗拖出,圍繞刑台走了一圈,然後用冷水往李大釗臉上噴,等他蘇醒過來,又開始第二次絞刑,共繼續了三次,施刑長達40分鐘之久。劊子手們就用這種慘無人道、滅絕人寰的手段殺害了李大釗同志。

  緊接著范鴻劼、譚祖堯等19位革命志士也都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劊子手們將屍體裝入棺中,停放在宣武門外下斜的長椿寺中,待家屬、親戚來認領。李大釗同志的夫人趙紉蘭在朋友們的募捐支持下,買了一口棺材,將烈士重新裝殮,把靈柩移放至妙光閣街的佛寺裡。

  李大釗同志牲犧的噩耗傳來,中國共產黨和革命人民以及各界進步人士無不為之深切哀悼。

  中國共產黨的機關報——《嚮導》週報發表的《悼李大釗同志》的文章指出,他「是創立中國共產黨之一人」,「是最勇敢的戰士」,並將為中國人民所「牢記不忘」。

  §轟動北平城的李大釗出殯

  大釗同志出殯的前兩天,黨組織負責同志找北平法學院學生李時雨談話,指示他組織好大釗同志的出殯活動,特別是護衛好靈柩安全地送到萬安公墓。

  經大釗同志的鄉親,一位姓喬的女同志的引見,李時雨見到了大釗同志的夫人趙紉蘭。喬同志向李夫人介紹時,說他是李氏家族中的晚輩,現特來送葬,幫助做些工作,他們商定好,送葬時,李時雨頭戴白色孝帽,專扶大釗同志的小兒子(10多歲),緊跟靈柩,不離寸步。這既是防備軍警驅逐的措施,免得他像一般群眾那樣被驅散;同時也考慮到,萬一他被捕,也可以說是大釗同志的遠房親屬,比較容易解脫。大釗同志的葬禮于1933年4月23日清晨舉行。這天,長椿寺前殿裡設了靈堂,中間掛一橫幅,前後左右懸掛了許多挽聯,兩旁擺放了大量花圈。奏哀樂、讀祭文之後,群眾唱起了《國際歌》,氣氛十分悲壯肅穆。

  禮畢起靈,覆蓋著繡有藍色花朵棺罩的烈士靈柩,在群眾的簇擁下,緩緩地被抬出長椿寺。李時雨扶著大釗同志的小兒子,同李夫人及其親屬們緊隨靈柩一起步,後面跟隨著數百名送葬的群眾。大家胸戴白花,臂纏黑紗,一些同志抬著大釗同志的畫像,扛著花圈、挽聯和挽詞,邊走邊向路邊行人撒傳單並高呼口號。

  靈柩抬過宣武門後,送葬群眾已增至千餘人,到西單時,只見不少群眾在路旁擺出了祭桌。

  這時,宣讀祭文聲、燃放鞭炮聲以及呼喊口號聲連成一片,震撼著半個北平城。行至西單北大街時,李時雨回頭往南一瞥,只見人山人海,望不到邊。

  隊伍行至甘石橋,有人把早已準備好的繡有鐮刀斧頭的紅旗,覆蓋在大釗同志的靈柩上。這時,反動軍警從四面八方衝擊送葬的群眾,他們像瘋狗一樣,踢翻了祭桌,毆打朗誦祭文的人,用槍托子打散送葬的群眾。他們打傷了數百人,逮捕了幾十人。李時雨始終扶著大釗同志的小兒子及親屬們,堅持把靈柩護送到萬安公墓。

  大釗同志的石碑是在紅瓦市路東一個石匠作坊定刻的。起運時用黃紙把石碑上的字糊上,天未亮時就雇了輛小驢車送出城門放到萬安公墓。墓誌銘是:先生李大釗,字守常,河北樂亭縣人,生於清光緒十五年十月六日,死於民國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日,春秋三十九歲。下面刻著子女的名字。

  大釗同志的出殯,可以說是轟動一時,極其悲壯的一次群眾運動。它不僅敬慰了忠魂,安葬了烈士遺體,而且進一步揭露控訴了反動派的殘暴。雖然這次出殯遭到反動派的殘酷鎮壓,但它更激起了群眾的義憤,其影響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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