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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楊如軒從此一蹶不振

  除了折損員一民是一個重大遺憾外,可以說,奔襲高隴達到全部的預期目標。

  高隴的槍炮聲一響,永新城內的楊如軒高興得手舞足蹈:紅軍主力西征湖南,井岡山內部必然空虛,此時不占井岡山,更待何時?

  楊如軒將兩個團作為主力,從永新城出發,經龍源口向井岡山腹地進發。另外,他又怕紅軍主力逃到湘南,於是,派出七十九團,從永新往西,把去湖南的紅四軍主力牽回來。按照楊如軒的想法,他既能佔領井岡山,又能全殲紅四軍的主力,到時,頭功非他莫屬,也不枉了朱培德主席對他的栽培之恩。

  安排停當,楊如軒留下一個團在永新城,自己則打開了留聲機,躺在舒服的太師躺椅上,兩隻手不自禁地在扶手上敲起了拍子。

  要讓毛澤東實彈射擊,也許十發子彈在靶子上還找不到六發,可是,他對戰事的預測竟到了如有神助的境地。

  楊如軒分散了兵力後,在寧岡的毛澤東心中大喜,立即修書一封,粘上雞毛,令通訊員火速送交朱德、陳毅,要他們奔襲永新。

  5月18日,天剛濛濛亮,天空中撒著浙浙瀝瀝的小雨。朱德。陳毅率二十八團與三十一團一營離開高隴,直奔永新。

  這天,在泥濘的道路上跋涉了一百三十多裡的紅軍主力到了永新的西部重鎮理田,在這裡,紅軍不費吹灰之力,全殲了一個靖衛團。第二天,繼續向永新進發。

  據說,有一個地主急急忙忙跑到永新城裡告訴楊如軒,浬田來了數百人的紅軍。楊如軒聽了,不耐煩地說:「慌什麼,共匪一定是在湖南吃了吳軍長的槍子了,逃到永新來。我正要派七十九團去吃他們呢!」

  中午時分,紅四軍主力到了草市拗,這時,從永新出發來追趕紅四軍主力的七十九團也到了草市場附近。

  一時間,草市坳成了隔開紅軍與國軍的一道天然屏障。

  朱德登上高處,仔細察看了一下地形。

  草市坳位於永新縣城與浬田鎮之間的中點位置上。西去浬田,東至縣城,不多不少,剛好各十五華里。這裡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只有一座大橋通行。朱德有底了,他把陳毅、王爾琢、二十八團參謀長王展程等召集過來,作了迎戰部署:一、二營擔任主攻,正面出擊;三營和三十一團一營為助攻,側面協擊,永新的赤衛隊在周圍埋伏。

  吃過午飯,七十九團過了草市坳的大橋。一心認為紅軍是從湖南敗下陣來的散兵游勇的七十九團,一過大橋便遭到了突如其來的猛烈射擊,一時被打慌。外號「劉鬍子」的團長劉安華,急忙率部退卻。紅四軍急迫不放,七十九團退過橋來,橋東又殺來一股人馬,事到如今,只有眼睜睜地繳械。

  紅四軍的四個營對付劉安華的一個團,戰鬥只持續了一個小時就全殲敵軍,劉安華當場斃命。

  接受五鬥江戰鬥的經驗教訓,朱德帶著部隊乘勝追擊,進了永新城。永新城一時大亂,行李輜重扔得東一攤、西一堆。

  士兵聽到激烈的槍聲進了城內,急忙向楊如軒報告。

  正陶醉在留聲機動人的音樂聲中的楊如軒,毫不在意地說:「沒有事的,我已派七十九團到前面去了。」

  再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報。被打斷了雅興的楊如軒氣不打一處來,對來人狠狠地臭駡了一頓。

  槍聲又近了一步。

  但是,卻沒有人敢再走近楊如軒一步了。

  直到一顆流彈擊碎了楊如軒頭頂的瓦片,他才從留聲機那悅耳的音樂聲外聽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音。

  留聲機似乎是楊如軒的命根子,雖然情況緊急,他還是先關掉留聲機才走到門口去張望,這一望不打緊,街上人群東奔西竄,早已成了一鍋粥。

  楊如軒抓起手槍就朝街上跑,身邊幾個人緊緊地跟著他。然而,街口早已被行李輜重堵得寸步難行,楊如軒就近從石階爬上城牆,看也不看就從城牆上一縱而下,正在這時,一顆子彈飛來,正中楊如軒的左手。楊如軒一個跟鬥栽下去。

  楊如軒雖然撿回了一條性命,但他在戎馬生涯上,卻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雖然他在6月23日又聯合楊池生捲土重來,但除了又賠進去三個團外,他什麼也沒有撈到。

  1929年,心灰意冷的楊如軒改任南京政府參議院中將參議,掛了個有名無實的虛職。後來,乾脆回到雲南老家,調往雲南陸軍步兵司令部任中將司令和雲南省防空司令。

  最後一仗,楊如軒還是栽在了共產黨的手裡。1951年,楊如軒被判處無期徒刑。二十三年後的1974年12月,特赦一批戰犯,楊如軒也被寬大釋放,安排在雲南省文史館工作,直到1979年5月病逝。

  在文史館工作,說穿了是在文史館反省「反共反人民」的罪行。滿懷愧疚的楊如軒寫了一首七言詩,算是對幾十年前在井岡山的一系列軍事行動作了個總結:

  三十年前一夢空,無端附逆亂交鋒。
  哪堪旗鼓未成列,忽報彈花滿市中。

  紅軍不但二占永新,還得到了四百枝步槍、一挺機關機槍、七門迫擊炮、兩門山炮、二十余擔大洋的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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