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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不願上井岡山的人

  不管怎麼說,何長工對於能和陳毅會師,還是感到非常高興。但是,正當他們一起高高興興往酃縣沔渡方面直追朱德時,從郴州城開始就一直跟著陳毅的湘南特委卻突然提出不走了。

  陳毅知道他們的心思。

  從郴州城以來,陳毅和湘南特委可謂是「同床異夢」,陳毅是一門心思要上井岡山,而特委書記楊福濤,團特委書記席格恩卻從來就沒有上井岡山的打算。

  今天的我們可能會覺得他們的言行是可笑,甚至可悲的,但他們自己卻也許認為唯其那樣才是正確的、堅定的、革命的。

  沒有辦法,在資興城外七八十裡遠的彭公廟,召開了有朱德部隊、井岡山部隊、湘南特委、各縣縣委負責人陳毅、何長工、袁文才、王佐、席格思、黃義藻等人參加的聯席會議。

  會議一開始,楊福濤就提出,他要帶特委回衡陽去。這位工人出身,鬥爭頑強,個性也強的特委書記,一推眼鏡,振振有詞地說:「我們是湘南特委,不是井岡山特委,我們不上你們的大小五井。」

  (幸虧毛澤東、朱德沒有這種想法。)

  知識分子出身的席格思是位秀氣的高個子年輕人,他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掠了掠那一絲不苟的西裝頭,猶如演講一般慷慨激昂地說:「共產黨員應該不避艱險,湘南特委躲到江西大小五井的小山溝裡是可恥行為,我們堅決不去。」

  何長工的小點子常常能夠在關鍵時刻奏效,但這一次,他失算了。他想和陳毅唱一齣「雙簧」,他悄悄對陳毅說:「你給他們說硬的,因為你熟悉他們,我說軟的,因為我是陌生人。我們來個軟硬兼施。」

  陳毅便苦口婆心地說:「楊福濤同志,你要冷靜想一想,你們男女老少七八十人,各種口音,各種裝束,有帶小手槍的,有挑油印機的,這一路民團查得緊,怎麼走得過去?不要作這種無謂的犧牲,上井岡山後,我們再設法陸續讓你們走。」

  何長工則敲著邊鼓說:「同志啦,現在是赤白對立,各縣都很警惕我們,南北兩方面的敵人夾擊郴州,你們現在要走衡陽,無疑是自投羅網。」

  陳毅和何長工的「雙簧」絲毫沒能起到作用,楊福濤和席格思只有兩句話:「守土有責,逃跑可恥。」

  當時,何長工真想用槍桿子把他們押上井岡山。可是,這不反了嗎?歷來只有党指揮槍,哪有槍指揮党的道理?最後何長工提議:「請示一下毛澤東再作決定罷。」

  不提毛澤東還罷,一提毛澤東,他們走的決心更大了,在他們眼裡,毛澤東是個最大的逃跑分子,就是因為他不打長沙,逃跑到井岡山,才受到中央的處分。

  當天下午,楊福濤、席格思收拾好行李,帶著特委機關四十余人匆匆向衡陽方向走去。

  大「左」的道路,註定走不了多遠,當湘南特委走到來陽、安仁縣境時,全部被當地的反動民團抓獲殺害。

  一個對湘南革命運動有過很大功勞的党的領導機關,一批為革命出生入死屢建功勳的革命同志,就這樣被一根強勁的繩索,一直拉著「向左向左向左」,終於一頭栽倒在地,全部湮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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