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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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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岡山下來了支「特殊部隊」 1927至1928年之交的共產黨,力量實在不能算強大,而朱德、陳毅卻能在湘南二十五個縣市六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發動一場波及一百萬人口的大暴動,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其實,朱德他們是鑽了一個空子。 湘南起義初期,正是桂系軍閥李宗仁、白崇禧與湖南軍閥唐生智的部隊打得難分難解的時候,唐生智的地盤一寸寸地讓給了李宗仁,他也就無暇顧及湘南的朱德了。 1928年1月,李宗仁如願以償打到了唐生智的老家,粵鄂軍閥李濟琛、楊森看到李宗仁勝券在握,做了個順水人情,先後通電討唐。唐生智憋了一口氣,被迫下野,到日本當寓公去了。而後來對他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也紛紛對李宗仁俯首稱臣。 李宗仁入主湖南,很快感受到朱德來自湘南的強大威脅,但他小看了朱德,只派了第十七軍李宜煊師「進剿」湘南,其結果可想而知,鷔山廟一戰敗績後,李宜煊又連敗于耒陽。 蔣介石不得不親自出面,把湘粵軍閥聯合起來,重兵轟擊湘南。 蔣介石似乎下了狠心,這一次出動了九個師,另加一個教導團。 北面有: 第七軍第二十師(師長李朝芳); 第十三軍第二師(師長向成傑); 第二十一軍第一師(師長羅霖); 第八軍吳尚一個師; 前線指揮部設于衡陽,李朝芳任總司令。 南面: 范石生十六軍第四十六師; 十六軍新編第四師(師長彭俊初); 十六軍四十七師(師長曾曰唯); 十六軍軍官教導團(團長丁騰); 許克祥軍獨立第三師; 胡鳳璋部第一路遊擊部; 南線的總指揮正是朱德的老同學范石生。 和蔣介石這些人數眾多、裝備精良的國軍相比,被視為「匪」的工農革命軍豈止是薄弱,簡直是可憐。 湘南真正意義上的革命軍只有朱德、陳毅的工農革命軍第一師,而這個師也是個虛數,實際上只有一個團的正規部隊,各縣雖有農軍數萬,可那算是什麼「軍隊」呢!純粹是人數稍多而已,大部分是手持梭鏢、大刀的農民。 說句不恭敬的話,他們在南國的水稻田裡會是一位好把式,可在戰場上究竟能發揮多大作用就很難說了。 3月30日,「國軍」發起了總攻擊。 夏明震的血並沒能使湘南特委徹底清醒,他們還是那樣「左」得可愛。面對強敵,他們熱血沸騰、勇敢起來,要集中湘南所有的武裝力量全部投入戰鬥,與敵硬拼。 這是一種真正愚蠢的「沸騰」和「勇敢」。 從南昌走到三河壩,又從三河壩走到湘南的朱德、陳毅、王爾琢等高級領導人和老對手的接觸已非一朝一夕了,他們很清楚他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 不說別的,就說范石生,朱德對他是最清楚了。 沒有真正的優勢,只能保證做到死拼,而不能保證做到必勝。 權衡利弊,朱德不顧湘南特委的反對和阻撓,毅然率工農革命軍第一師和湘南農軍撤離湘南,向井岡山靠攏。 這是一次經得起歷史檢驗的偉大的戰略轉移,如果沒有這次轉移,恐怕就沒有日後的朱毛,而井岡山會是什麼樣子,中國會是什麼樣子?歷史又會是什麼樣子? 今天的我們很容易認識到朱德、陳毅那次行動的偉大,但當時他們二人恐怕沒有這種成就感,甚至還有點不堪其重。 因為他們帶領的不僅有工農革命軍第一師,還有湘南農軍;不僅有湘南農軍,還有農軍的家屬。整個部隊是一支兵不兵、民不民的「烏合之眾」。 曾是這支特殊部隊一員的曾志回憶說: 「在這支隊伍中,有尚在繈褓中的嬰孩;也有拄著拐棍的白髮蒼蒼的老姐;有提籃子的、背孩子的、擔孩子的;有的梭鏢上挑包袱、挑尿布……隊伍越走越長,頭尾相距十幾裡。隊伍越走越慢,一天只能走二三十裡;隊伍越走越亂,白天還好一些,到了晚上,四處火光,沿途睡覺,喊聲、哭聲、叫聲此起彼伏,亂成一團。」 彭儒當時是第三師的戰士,她回憶說: 「我們那支農軍武器不多,多數是梭鏢大刀,有農民,有水口山的工人,有學生,有男有女,有些農會幹部把全家老老少少都帶上山來了。不帶不行呀!敵人來了要報復,要斬草除根,所以能走的都拖兒帶女的帶著走。」 建國後曾被授予少將軍銜,擔任過湖南省和山西省軍區政委的鄭效峰就是這支部隊中的一名小孩,當時他只有十二歲,是來陽的兒童團員,和他的三姐夫一起在隊伍裡吹號。由於他年齡太小,有人說他是父親背上井岡山的,他斷然回答說:「其實我是走上井岡山的。」 當時隊伍裡如果沒有吳仲廉這樣一批人,恐怕這支特殊部隊會走得更慢,慢的最後結果就是被消滅。 吳仲廉當時名叫吳統蓮,是衡陽女三師的畢業生。有人稱讚吳仲廉有三套本領:會用槍桿子消滅敵人;會用筆桿子搞宣傳;會用嘴巴子揭露土豪劣紳的罪行。在上井岡山途中,吳仲廉正是利用她的能說會道,維持著家屬部隊的行進。經過她的動員,沿途安置了一些家屬,回去了一部分。最後,她又組織起一個擔架隊,把那些疲憊不堪的老老少少,背著走,抬著走,經過二十多天的旅程,來到了井岡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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