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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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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8(BJ0819)極端環境下,為自己負責就是為集體負責 8月18日早上一睜眼,己是10點多鐘。屋裡冷得要命,乾脆關了門,跑到外面,天空中飄起了雪花,是那種我們小時候叫做鹽粒子的細雪粒。 往遠處看去,一座藍色的帳篷孤零零地「趴」在一塊大浮冰上,周圍空蕩蕩的。「卞教授他們肯定凍得不敢出來,也正在睡覺呢。」我想。 昨晚本來安排我和他們4位作業隊員一塊上冰,為我們即將建立的7大作業冰姑「打尖」。折騰了好幾回,都沒上成飛機。霧來來去去。變幻莫測。到半夜12點多,好不容易飛起來了,在船周圍轉了十幾分鐘,沒找著一個落腳點。正要往遠處去,飛機卻調頭回到了船上。下來一問,原來是船上看霧又來了,安全起見,讓我們先回來。在房間待命,隨時準備起飛。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寫,實在經不住這麼折騰,請示吳金友後決定退出。 大餐廳一般是信息的集散地。進去一看,昨晚一起去的逯昌貴正坐在那兒抽煙呢。我感到奇怪,間他:「你怎麼也沒去?」「我剛回來。」他說。昨晚3點多,天氣變好,他們開始出發,飛機飛了20多分鐘,落到一塊看起來還行的冰上,雖說不很大,但卻是「瘸子裡的將軍」。他們下去後趕緊搭帳篷。儀器都沒帶,作業沒法開展,海綿墊子也沒帶,也就沒法睡覺。淩晨5點,雪龍船也趕到了這塊冰的邊緣。船想找個角度靠上去,以運送人員和物質上冰。可圍著這塊冰轉了3圈,花了3個小時也沒靠上。現在是北極冰融化最厲害的時候,船不敢碰冰,一旦碰上,四五米厚的冰很可能裂開。加上冰隨海流和風不斷移動,船應該在海流和風的上游才能和冰保持一定距離。可風向又不斷變換。最後總算找到一個角度,趕緊把他們幾個人接上了船。 他們還有一番「歷險」:在外面拍攝的李曉川忽然看見海面上有一個黑色物體遊過來,只露出半個腦袋和一個黑鼻頭。「北極熊!」李曉川趕緊發出警告,他早就摸出規律來了,北極都是淩晨出現。董利拎著槍就出來了,卞林根則握了把鐵鍬,準備「決一死戰」。那動物上了岸,原來是只海豹。大家虛驚一場,再看董利的槍,彈匣忘了上了。「你真應該去,景色美極了!」李曉川對我說。 吃完中午飯,召開全體會議,首席科學家作了動員。科考前三個階段都己順利結束,僅剩下邊最後一個階段,也是最艱難的階段。隊裡決定放小艇送人和物資上冰。我和另幾名記者可以隨第一批隊員和物質上冰建站,這意味著聯合冰站作業正式開始,這是此次北極科考的最後一個階段,也是最艱難的一個階段。 冰站將建在北緯74度58分、 西經160度32分的一塊大型浮冰上。這塊冰位於北冰洋冰層收縮最小線,從此往北的海面長年被冰雪覆蓋。 下午,寒風凜冽,天空中飄著密密的小雪。這是我們進入北極以來氣溫最低的一天,最低為零下6℃。由於風大浪急,大船無法靠近浮冰,只好用小艇運送科考隊員和儀器、帳篷等物資。下午3點,小艇被放下水。20多名隊員、8名記者為第一批上冰人員,帶著20多箱儀器、兩個大雪橇、3個氦氣瓶,以及各種吃的、用的,吃飯的電熱鍋、睡覺的帳篷、睡袋甚至還有一個馬桶,當然,一支槍、兩匣子彈也不會忘記。 吊車光運人和貨就用了40分鐘,搞得水手長有點急,就說:下次年輕的最好都從軟梯爬下去。小艇被裝得滿滿的,船長伸頭看一眼說,直升機飛10次也裝不了這麼多。 冰離大船隻有1海裡多多一點,從船頭繞過去就到了。頭部形似登陸艦的小艇試著靠到浮冰的邊緣,一靠冰碎了。退出來,到冰的另一邊去,還是靠不上去。兩名隊員搶先跳上浮冰,為小艇指路。最後選擇一個冰縫,小艇插上去,先上去的隊員趕緊拿斧頭在冰上楔下一根鋼釺,系上纜繩,放下短梯,一個臨時碼頭就有了,趕緊開始卸貨。 這塊冰很難估計它的的大小,大約幾個平方公里的樣子。在大船上遠遠看過來,冰顯得很脆弱,可踏在上面卻感覺很結實。冰中間高低起伏,隆起的冰脊像個小山包。「山」腳下的融池,如溪水般清澈,只是上面又結了薄薄一層冰渣,大家都說這地方有山有水,真是風景如畫。 由於冰面上高低不不平,用雪撬拉東西很費勁。一方面要讓它走,另一方面還要防止側滑。雖然碼頭離營地只有幾十米遠,可幾個來往下來,出了一身的汗。大家直後悔沒把雪地摩托帶上來。 東西搬得差不多了,大家分頭七手八腳地搭帳篷。在風的教唆下,帳篷變得很不聽話,按住了這個腳,那個腳又起來了。帳篷的4個腳,分別用4只裝滿了柴油的塑料桶給拴住。一頂只能容2個人的小帳篷,王新民和鄂棟臣、張瑞剛仨人忙活了近40分鐘才算搞定。 今天也是「新聞班長」吳金友最為得意的一大。老吳的主要「作業」是把20多位記者安排好,讓他們都覺得自己有活幹。冰站建設熱火朝天,記者們也忙得不亦樂乎。隨著上了冰,能就近觀察隊員們安營紮寨的經過,8位記者使出渾身解數,從各個角度反復拍照。 留在船上的也有事幹。天氣雪轉晴,小艇裝不下,上飛機吧。又有8位記者上了飛機,繞著雪龍船、小艇和冰站飛了40多分鐘,直到每個人的相機「彈盡糧絕」,以前還從未沒有過這麼豐富的內容,又是大船、又是小艇、藍色的帳篷、黃色的帳篷、白色的雪、藍色的海、穿著紅衣服的隊員。中央台的張斌說:「冰上那麼熱鬧,我還以為是王府井呢!」 冰上的記者更高興了,有小艇、有大船,還有直升機。以此為背景,再把考察隊員勞作的身影作為前景,實在是北冰洋中激動人心的畫面。 有兩位既沒上飛機、也沒下小艇的記者據說也很滿意,他們拍到了小艇、飛機和冰站,場面看起來也很壯觀。 大船與浮冰保持1海裡距離,冰站建在浮冰上,小艇挨著浮冰停,飛機繞著大家飛,互為風景,這確實是北極科考內容最豐富的一天。不知有沒有誰,能把冰站、小艇、大船和飛機都放到一個取景框中。 兩個小時過去,4頂小帳篷和1頂大帳篷建起來,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了。但帳篷裡東西堆得七零八落,還得慢慢收拾,才能開始「過日子」。建一次站,感覺橡搬一次家似的。 6點鐘,大船指示小艇「回家」,5名隊員留守,其他人回去吃飯。大空又飄起了小雪粒,氣溫開始下降。可我渾身冒汗,於是把最外面一層衣服脫下,拎著回來。在餐廳裡互相看看,每個人都變黑了。短短兩個多小時,曬了一會兒並不太強的太陽,可見雪地上紫外線的厲害。我的長簷帽始終沒有摘下來,也未能倖免。有的隊員塗了防曬油,稍好一點。不過老隊員說,在南極,一天就能把人臉曬下一層皮來,早上出去好好的,晚上就不認識了。 吃完飯後我感覺身上發冷,汗涼了。趕緊找替換內衣、放水洗澡。我一摸,保暖內衣全濕了。心中暗自慶倖前一天晚上及時退出,沒跟著卞林根他們一塊兒去打前站,否則在冰上呆7個小時非把我凍死不可。極地服裝有講究,又要透氣又要保暖,卞林根他們穿的都是上下連身的羽絨服,很寬鬆,基本符合這種要求。而我是病急亂投醫,把所有的衣服都套上了:上身從裡到外有7層之多,光毛衣就有3件。開始是暖和,但這些衣服本身透氣性不好,加上緊緊「捆」在身上,汗根本揮發不出去。 任何人受傷,都會影響全體的行動,這是隊領導己多次強調的。看來,人到了極端環境下,首先要為自己負責,這也是為集體負責的一種表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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