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紀實 > 上海灘風月女明星 | 上頁 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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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街頭》顯示了編劇兼導演沈西苓藝術上的成熟。他截取一群青年男女的生活橫斷面,集中,洗練地通過其不同的生活遭遇及表現,刻劃出人物個性。

  除了電影的藝術成就之外,還在於這部影片的題材選得好。《十字街頭》通過三類知識青年的典型,刻劃了三十年代知識青年的精神面貌,揭露了當時社會的黑暗、冷酷和罪惡,激勵徘徊者猛醒,抗爭者奮然前行。

  這個主題激起了廣大有知識的一代青年的共鳴,廣大觀眾仿佛不是在看電影,而是在欣賞發生在自己身邊的生活故事,親切感人,饒有風趣。

  不少青年重複看了好幾遍《十字街頭》,還學著唱起了它的主題歌。春夜裡,街頭巷尾不時傳來這優美、明快的歌聲。《十字街頭》主題歌,蓋過了大上海的靡靡之音,在四處傳誦開了。

  隨著《十字街頭》的廣泛公映,白楊的社會影響不斷擴大。正如當時報刊上所說的:「《十字街頭》的成功,為別的影片所未見。其中白楊演技的優越是不能抹煞的。」

  「她的莊重的影子,幾乎籠罩在每個中學生的心頭。大家都在崇拜著她,她差不多成為中學生的大情人。」

  上海《電影週刊》這樣寫道:「白楊加入明星在《十字街頭》中演出後,在影界的地位和聲譽便日漸高漲起來,而明星當局對她亦極倚重,有把她當作胡蝶的後繼者的企圖,這可從最近明星加給白楊月薪從一百元變為三百元這數目來看,可見她今日在明星的地位了。」

  近些日子來,幾乎每天都有人送鮮花來獻給白楊。此外,電話及來訪的人也絡繹不絕。小報記者對她的私生活則尤感興趣。什麼「關於從南京到上海去的白楊女士」,「一個戲劇家眼中的白楊」,「白楊在銀幕上的成就之預估」……云云,不一而足 。

  一天晚上,「明星」編劇委員會副主任兼英文秘書姚莘農來找白楊跳舞,白楊認真地說:「不,我不去了。往後,有什麼事,你也早點來為好。」

  「為什麼?」姚莘農不明就裡。

  白楊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些報紙,遞給姚莘農。

  姚莘農瀏覽了一遍後說:「這些靠獵奇,捕風捉影來嘩眾取寵的小報,我大多都看過,你在乎它幹嗎?」

  「不在乎能行嗎?」白楊說,「這十裡洋場,到處都是造謠公司,沒有的事,可以造得有鼻頭有眼睛。尤其是出了一點名,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多少人在包圍著你,一些事稍不注意,就會弄得滿城風雨。」

  「讓他們去說吧,你不必那麼認真。」

  「人言可畏呀。你還記得嗎,阮玲玉,在這上海灘上,還不是被可畏的人言吃掉啦!」

  「……」姚莘農見她那麼一本正經地說著,神態又是那樣矜持、高雅、不可接近,他想著,只好說:「你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

  影星難當,女影星尤其難當。

  白楊被推上女影星寶座後,既要抵擋來自各方面的包圍與追逐,又要走電影藝術的道路,這談何容易啊!公司老闆把他當作搖錢樹,一味想靠她招徠觀眾,賺錢。

  一天,老闆給她送來一本《雙姐妹》的劇本,要她在其中飾兩個女角色。白楊看了劇本後,感到此劇內容無聊、大賣噱頭,迎合的是小市民的趣味,實在沒有什麼價值。

  白楊當即把劇本退了回去:「這樣的角色,我不演。」

  老闆張石川大為吃驚:「為什麼?」

  白楊不好直說,只是推卻道:「戲路子不對號。」

  對於已馳名大上海的白楊,老闆也只得給她幾分面子。便換了《社會之花》的本子給她。

  《社會之花》描寫一個銀行職員因挪用公款,投機失敗而被捕入獄。刑滿出獄後,他決心洗心革面做好人,但別人仍對他另眼看待。幾年後,他的女婿重蹈覆轍,在劫難逃。他為了女兒的前途,以垂暮之年,代女婿坐監獄。

  全劇揭示了這樣一個問題:

  一個人在那個社會裡之所以會犯法,是因為世界是罪惡的,在一個人的周圍,處處都是腐敗的生活,處處引誘著你去做壞事,一個好好的人,也遲早要逼得你成為壞人的。現在的社會環境,好像一陣旋風,遲早要把一個清白的人捲進去,卷得他渾身漆黑,誰也逃不了這結局。

  《社會之花》儘管其中有某種宿命論思想,但作者多少揭示了這個社會的黑暗,有一定的社會意義。

  白楊看畢劇本,欣然同意參加這部影片的拍攝。她演職員的女兒,把從小嬌生慣養,遇事驚慌失措,一心追求安逸生活的小姐氣質演得十分逼真。

  這部影片剛拍完,白楊又一鼓作氣,參加了洪深編的另一部影片《四千金》的拍攝。

  此片描寫了姐妹四人:除四妹(龔秋霞飾)天真純潔外;大姐(黃耐霜飾)小心謹慎;二姐(舒繡文飾)自私自利;白楊則飾演放蕩不羈的三妹。她把三妹賣弄風騷,周旋於風月場上的姿態表演得栩栩如生,連走路都一擺一扭,搖曳多姿,別有風韻。

  導演張石川不住的誇道:「白楊越走越有風度了。」

  白楊精湛的演技,博得了行家的好評,贏得了更多的觀眾,公司接連不斷要她主演新片。

  此時的白楊已不像初來上海時那樣貧寒,她已成了大明星了,她早已搬出公司宿舍,住進了闊綽的公寓。

  一天晚上,白楊的門被敲響了。白楊拉開門一看,喜出望外地喊道:「大哥、大姐、大嫂,你們什麼時候來上海的!」

  原來,大姐楊沫已和丈夫張玄分道揚鏢,和一位革命者馬健民相愛了。楊沫像是出窩的飛鳥,翱翔在自由的藍天裡,她與馬健民結成伉儷,相濡以沫獻身於革命事業。

  蘆溝橋的炮聲把北平推進戰火之中,已成為北平中共地下黨員的楊沫,為了尋找黨,便抱著生下才幾個月的女兒,與不願做亡國奴的哥嫂一家,一同來到上海的白楊家。

  這會兒,白楊與楊沫聚首之時,自然談到許晴。楊沫說:「許晴一出獄,就到我那裡拿去了你的地址,拖著尚未復原的身體,說南下找你了。現在,他在哪裡?」

  白楊回道:「我已通過熟人,幫許晴找到了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改日我要找許晴好好談談。」楊沫把心放下了。

  白楊處已有五、六個人了,大姐楊沫及女兒;長兄、嫂嫂及孩子。離開炮聲轟轟的北國,至親好友團聚在大上海的寓所裡,說說笑笑,親親熱熱,是多難得的天倫之樂。

  白楊繼《社會之花》後,正忙著在藝華影片公司拍攝《神秘之花》。該片的導演岳楓,為將白楊清到「藝華」拍片,還頗費了一番周折。自從白楊主演的《十字街頭》轟動影壇後,明星公司視白楊為「搖錢樹」,怎肯輕易外借。

  說來也巧,正在這時,「明星」導演袁牧之,要請「藝華」的周璿參加拍《馬路天使》,於是「藝華」才從「明星」請到了白楊。白楊也沒辜負「藝華」導演的一片苦心。

  在不少人的眼裡,白楊是顆「神秘之星」,看她開拍的第一場戲:

  白楊飾的女主角去珠寶店選購首飾,顯得雍容華貴,氣度不凡;然而,趁珠寶店夥計不留神時,她悄悄地竊取了一枚鑽石戒指。這場戲從外形到內心,都表演得「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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