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歷史紀錄 > 1949京滬暴動內幕 | 上頁 下頁
五九


  ◎十三 暴動計劃與逮捕計劃

  §奇怪的牌局

  夕陽西下,碧陰陰的秦淮河水抹上一道血紅色的霞光在緩緩流淌。

  南京大中橋外,兩岸空闊,河堤上是一排排刻了歲月印記的老柳樹。它們的樹幹早已百孔千瘡。枝椏中間有幾個老鴉的窩巢,時近黃昏,歸鴉呀呀連聲聒噪著。

  暮色四起,餘暉更暗淡了。秦淮河變成暗綠色。這時的景象頗使人想起唐人杜牧的名句「煙籠寒水月籠沙。」

  與橋內兩岸排成密匝匝的人家的景象迥然不同,大中橋外顯得荒涼冷落,頗象荒村野郭。離橋約半華里才有十幾戶人家。

  住在這裡的簡陋民房裡的都是南京的普通市民,間或有幾家的男主人在國民黨的政府機關或者部隊上供職,但職位都並不高,不然就不會住在這蓬門陋戶。就象這大光新村2號的主人吳士文,就是憲兵部隊裡的一個尉級軍官。

  這是1949年2月6日傍晚6時。

  天完全黑下來了,大光新村的住戶都開亮了燈。不過,因為電力不足,燈光昏黃。

  吳士文家共有三間平房,中間是個廳房,東西兩邊是臥室。這時東首的一間,已把窗簾拉緊,一盞25支光的燈光發出微弱的光,透過窗簾依稀看見幾個人影。

  房內有一桌麻將局,四個人在聚精會神打牌。

  這麻將局與眾不同,築起的方城始終不見減少,豎在各人面前的一塊塊方磚,既不見減少,也不見增添,打牌客只是低低說話。

  忽然,大門上有人輕輕敲門。

  吳士文說:「讓我去看看。」

  紅中、白皮、七筒、八索,劈哩啪啦,牌局熱鬧起來。

  「是誰?」吳士文走到門口。

  「吳伯伯,快開門!我是雯雯。」

  這是同院鄰居秦范五的孩子,雯雯天真爛漫逗人喜愛,是吳家的常客。

  吳士文把門稍稍打開,探出頭去:「雯雯,吳伯伯有事,你明天來玩。」

  「不,不嗎,我要吳伯伯講故事。」

  孩子撒起嬌來。

  吳士文只好把門打開,孩子一溜煙地跑進來,直往東西房裡鑽。

  聽到腳步聲,幾個打牌的人驚呆了。吳士文在後面喊:

  「雯雯出來,吳伯伯給你講故事。」

  原來是個孩子,牌客們籲了一口氣。

  吳士文進房,抱起孩子往外走。可孩子看到裡面熱鬧,硬是不肯走,嘴裡嚷著:「吳伯伯,我要看打牌。」

  正在為難之際,門外進來一個人,邊喊著:「雯雯,你快來,不要給吳伯伯蠻攪!」

  來人正是雯雯的父親秦范五,與吳士文曾在中訓團同學,在首都衛戍司令部稽查處工作。

  他走到房門口,頭往裡一探:「吳兄,原來你們在打牌。」

  一邊用眼睛掃了一下這幾位牌客。

  「是幾個朋友,閑著沒事,打幾圈消消遣。」

  吳士文忙作解釋。

  「哈哈,老吳,看你,難道我會來抓賭,你放心!」

  秦范五邊說邊從吳士文手裡接過孩子,說:「我們改日再聊。」

  吳士文跟著出去,又把大門閂上。

  「這人靠得住嗎?」幾個牌客都這樣問。

  「他在衛戍司令部稽查處工作,曾與我同學,同我關係不錯。」吳士文道。

  「我們是打牌,又沒有給他看出什麼?」一個牌客說。

  「不,不能散!如果他進來,我們就走,這不是此地無銀三十兩嘛!」另一位牌客不同意。

  牌又繼續打下去。

  原來這並非是真的打麻將。

  吳士文是中共地下黨員,也是民革南京臨工委的宣傳委員,因為他家僻靜,臨工委就把他家定為聯絡點。常常在這裡開會。

  事實上,打麻將是開會的掩護。

  來開會的是民革南京臨工委主任委員孟士衡,組織委員馬駿名,由江淮軍區派來的代表王虎臣,委員肖儉魁(在憲兵隊工作,他也是中共黨員),連吳士文在內共五個人。

  一個石破天驚的暴動計劃將在這個會上形成!

  這個計劃如果實現,國民黨政府的神經中樞——南京,至少可提前一個月獲得解放,而不是在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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