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歷史紀錄 > 1949京滬暴動內幕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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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書做了媒介 金陵自古繁華。1927年蔣介石上臺又把南京定為首都,然而經過10年經營,也不過粗具規模。1937年南京淪於日寇之手,敵人又把南京的主要街道焚燒乾淨,於是南京成為廢墟瓦礫,滿目瘡痍。1945年抗戰雖然勝利,國民黨政府搞了一場還都慶祝大典,然而南京還是一片殘破現象,稍稍可看的只有新街口、大行宮、楊公井等幾條主要街道,而城南城西一帶市民蝟集,房舍破舊,真正的貧民窟。 且說南京水西門一帶有許多偏僻的小巷,什麼平安巷、糯米巷、車兒巷……這裡都是蓬門陋室,為市井平民聚居之處,稍好的房子就都是同鄉會館。 原來舊社會的人際關係很重視鄉情族誼,只要一沾上同鄉(即使不同縣僅同省)關係,難辦的事就可通融,困難也能得到幫助。適應這樣的需要,於是就有同鄉會的組織,同鄉會館就應時而生。這會館作為同鄉會的辦公處所,多餘的房屋給無錢租房的同鄉人借住。 在水西門一帶的街巷裡,屈指可數的同鄉會館有:浙江會館、安徽會館、山西會館、河南會館等等。就中糯米巷裡有一座明代的建築,屋宇高敞、院落幽深,這裡設有兩個同鄉會:一是河北會館;一是東北會館。抗戰勝利前,河北同鄉會與東北同鄉會原為一個組織,稱為奉直會館。後來分開了,會址還在一起。 這一天(軍官總哭陵的半月後),河北同鄉會的常務理事秦榮甲正在他的密室裡看書。 密室是在院落裡少有人到的地方。牆上爬滿著常青藤,綠森森地,窗口又有幾架紫藤,紫色的花正盛開,引來蜂喧蝶鬧。 秦榮甲在同鄉會的職務是兼職,他的公開身份是內政部秘書,還有立法委員的頭銜。他愛這房子清靜,在公事稍閑的時候就躲在這裡休息或看一些不便在外面看的書。 他為書中的內容所吸引,正全神貫注地看著。 忽然,門上輕輕地敲了幾下。 「是誰?」他問道。他立即把書放下,順手把另外一本書蓋在上面。 「是我,劉海亭。」外面應聲。 門開了,客人被請進來。 「秦先生,我去內政部拜訪您。說不在,也不知您去什麼地方,我試著到這裡來看看,果然被我找著了。」劉海亭說。 半月前,劉海亭與馬廣運在中山陵曾談到在內政部有他的熟人。熟人之一就是秦榮甲,另一位熟人是內政部的人事室主任劉蔭民。 說起來,劉海亭和秦榮甲的相識還是由於張繼的關係。劉海亭既是張繼的小同鄉(滄縣)又有親戚關係,張繼介紹他參加河北同鄉會,並選為常務理事。一來二往,秦劉二人自然熟識起來。當然也知道同鄉會裡有這個密室。 秦榮甲倒了一杯茶,問道:「劉先生,您找我有事?」「事倒沒有什麼。只是這幾天心裡悶得慌,來找您談談。」 「有什麼不順心的事?說給我聽聽。」 劉海亭正待說,瞥見桌上的一本《浮生六記》。 「秦先生,您雅興不淺,在看沈三白的《浮生六記》?」 「不過隨便翻翻,消遣而已。」 「這確是一本好書。作者以真感情真性情來記述他自己的生活。喜怒哀樂,不假掩飾,是一部有血有淚的自傳文學。」 劉海亭談出他的評價。 「高見,高見。原來劉兄有很高的文學素養,不愧為儒將風度。」 「我嘛,不過和沈三白同病相憐。如今我也和他一樣飄泊無依。」 劉海亭說罷,就去桌上拿《浮生六記》。剛拿起書,看到下面還有一本。 「啊!這又是什麼書?」 把《浮生六記》放下,劉海亭看起這本書來。 秦榮甲的臉色陡地變了,他無法阻攔劉海亭。 這本書白色封面,無字,翻過封面,赫然幾個大字:《論聯合政府》,毛澤東。 「秦先生,您原來是看的這本書。這書可危險呀!」劉海亭心想這一來可以和他敞開談。 秦榮甲示意他輕聲。 「您放心。我劉某不是賣友求榮的人。再說,中國也真該變一變了。蔣介石已把我們帶進絕路。就象劉某抗戰八年出生入死,蔣介石把我們一腳踢開。」 聽他這樣說,秦榮甲緊張的心情才和緩下來。就手接過劉海亭手裡的《論聯合政府》,把書藏在抽屜裡。 「慚愧,慚愧!原來我們志同道合。老兄有什麼難處請講出來,只要我能幫忙,一定幫忙。」 一下子兩人似乎親近了許多。 「您知道,我們警政講習班就要結業了。結業後的出路都要自己找,我是個沒腳蟹,熟人又不多,為此這幾天實在心煩。」劉海亭說。 「噢!是這樣的事,不用煩,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停了停,秦榮甲又說: 「您想做什麼工作?要在哪裡工作?不妨談談,看我有什麼辦法。」 劉海亭看出秦榮甲不象敷衍的樣子,就說:「我現在既已進了警政班,今後也就想在警界工作,地點就在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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