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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雪兒回頭,看到士傑,臉上掠過一絲訝異:「是你?」

  士傑點點頭,走到雪兒身邊,將身上的香燭祭品放下:「我聽說萬老先生……特意來拜一拜。」

  雪兒沒料到士傑會來拜祭,楞楞的看著士傑,也不說話。

  士傑從籃子裡取出香來點了,插在墳頭,又取出瓶酒來,倒了一杯,雙手高舉:「萬老先生,晚輩夏士傑給您送行了!」

  言畢將酒灑在黃土之上。

  雪兒看著士傑動作,眼淚不停流下。

  士傑祭奠畢了,複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雪兒一直默默地看著,默默地流淚。

  士傑看著怔怔的雪兒,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只說出一句話:「你別難過。」

  雪兒淒慘慘地一笑:「我爹讓日本人逼死了,我哥又做了漢奸,我怎麼能不難過……」

  「我明白,我都明白。」士傑剛剛喪兄喪父,眼見雪兒如此,同病相憐,眼圈不由得也紅了,「別哭了,萬老先生在天有靈,一定不願意看你這麼傷心。」

  雪兒點了點頭,慢慢止住哭泣。

  「我在廟裡呆了這幾年,也學過往生咒,不如我們一起為萬老先生念經超度吧?」

  雪兒點了點頭。

  士傑閉目合十,緩緩念誦起來:「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雪兒亦跟著念誦:「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

  「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

  兩人一唱一和,聲音漸漸傳開,散於四野,終至細不可聞。

  念完經,暮色更濃了一些。士傑和雪兒一塊下山,兩人一路結伴而行。

  經過剛才一幕,兩人中似乎多了些什麼,卻說不清道不明。

  眼看到了山腳,雪兒停住腳步:「就到這兒吧。」

  士傑也停下腳步。

  雪兒看著他,由衷地說:「謝謝你。」

  士傑笑了笑。

  「你還要殺鬼子麼?」

  士傑聽說鬼子,一雙劍眉豎了起來,眼中泛出寒光:「當然要殺,我要為我爹報仇!」

  「記得替我也殺幾個。」

  「一定!」士傑重重點了點頭。

  「我走了,你要多加小心,有什麼事,就下山來找我。」她深深看了士傑一眼,轉身下山而去。

  士傑看著雪兒遠去,心中百感交集。

  回寺的一路上,士傑的仇恨像發酵了的面,越脹越大,以至於到最後,整個胸腔裡全都是對日本人的怒火。

  他怒匆匆地回到安濟寺,砰地一聲把門推開。眾人吃了一驚。享利迎了上來,問道:「士傑,你哪兒去了,一天都不見你的人。」

  士傑也不接話,沉聲對眾人說:「今晚,咱們就下山!」

  聽了士傑這句話,眾人都精神了起來。

  亨利問:「怎麼著,今晚就動手?」

  士傑點了點頭。

  「好傢伙,可等著這天了!」

  小二看著他:「士傑,你拿定主意了?」

  士傑點了點頭。

  「得咧,你一句話,咱們就幹!大家收拾傢伙!」

  大夥正要分頭收拾,少東忽然走了進來,一愣:「呦,有事?」

  士傑面無表情地說:「陳八路,你來的正好,我們定了,今夜下山,取田中的人頭!」

  少東吃了一驚:「不成!這件事不能急,還得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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