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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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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們歇著。我不累。"太春問張友和說:"哥哥這時候過來,是有什麼事吧?"張友和笑著說:"今兒個我請你倆喝酒。"黃羊一直沒停手,他問道:"啥事情值得你這麼高興?"張友和道:"是好事。"太春:"我猜……敢是友和哥哥被提拔了?"張友和:"你咋知道?"太春笑道:"我猜的。"張友和把太春拽過一旁,低聲說:"你猜對了,兄弟。我到底是掐住了文全葆的脖子,哥哥我當上了萬裕長錢莊的坐莊掌櫃了!"黃羊湊過來聽了一耳朵,"有這等好事是該慶賀慶賀了。"張友和:"說起來,這裡還有你倆的一份功勞呢。"太春不以為然地說:"文全葆提拔你和我倆有啥關係?"張友和:"兄弟,這關係大了去了!還記得不?前些日子,我叫你倆到美人橋去打聽果果的事?"黃羊:"還說呢,去了一趟美人橋惹了滿身騷。那個桃子這回算是把太春哥給纏住了,一天來好幾趟找太春哥的麻煩。"張友和:"別說那麼多廢話,趕快把這攤子收拾收拾,擦把臉跟我走。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喝幾杯!"晚間的大觀園,客人並不太多。太春、張友和、黃羊三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喝酒,桌上是涼拌豆芽、豬頭肉、花生米等幾樣簡單的菜肴。黃羊一邊給大家倒酒一邊問道:"友和哥,你剛才說什麼事還有我倆的功勞,咋回事?" 張友和揀了幾粒花生米丟進嘴裡嚼著,笑望著黃羊和太春並不說話,故意賣著關子。太春:"我倆有什麼功勞?"這時張友和神秘地說:"忘了?我要你們替我到美人橋打聽果果的事?"黃羊:"打聽果果是我們為哥哥你做事,啥功勞不功勞的。再說了,那事跟你被提拔有啥關係?"張友和向四周看看,壓低聲音說:"歸化通司商會會長換屆,文全葆要把天義德的李泰弄下去,他自己想坐歸化通司商會副會長的交椅。"黃羊:"我越發地不明白了,這和你當萬裕長錢莊掌櫃有啥關係?"太春拽了黃羊一把說:"別打岔,你聽友和哥哥說。" "這事盤根錯節複雜著哩。"張友和喝了一口酒,"文全葆想當副會長,李泰掌櫃也想當,所以,好戲開台了。"太春感興趣地道:"哥,你接著說。"張友和:"李泰掌櫃於是開始動文全葆的心思。不知怎麼他打聽到文全葆在美人橋包著一個妓女,可就是不知道那妓女是誰。這個李泰掌櫃也是個老滑頭,他下帖子請我在麥香村吃飯,讓我幫他打聽文全葆在美人橋包妓的事。"太春:"哦,原來是這樣。你讓我倆一會兒去美人橋打聽消息,一會兒又做蒙面大盜劫持果果,糊裡糊塗的我們啥都不明白。" 張友和得意地說:"啥事情別管它有多複雜,就看你怎麼運籌帷幄,在這件事上,我是既幫了李泰掌櫃,又救了文全葆,自己還白揀了個錢莊的掌櫃子,一舉三得,你們說,我張友和還行吧?" 聽到這裡黃羊和太春都覺得很敗味兒了,他倆竟然糊裡糊塗地給張友和當槍使了,真是人心隔肚皮啊!黃羊揶揄道:"噢,原來是這樣,你這個坐莊掌櫃就是這麼得到的呀。"張友和:"黃羊,你別不服氣,哥哥到底在買賣道兒上多混了幾年,知道裡頭的水深水淺;只要咱弟兄三個以後擰成一股繩,遲早有一天,歸化城裡咱們跺跺腳,北門的城樓子就得晃三晃!"黃羊站起來:"你這是哄著王八下枯井呢!"太春:"這事……我聽著也不大地道。"黃羊抓起帽子扣在頭上,冷冷地對張友和說:"往後你有啥事別找我雲黃羊!"說罷,黃羊就朝外走。張友和愣在那裡,他沒想到雲黃羊給了他個下不了臺。 太春在後面喊道:"黃羊!黃羊!" 黃羊頭也不回地走了,太春忙追了出去,只把張友和一個人晾在了那裡。 …… 又是一個激動人心的夜晚,即將開張的三義泰的大屋子裡,太春和黃羊蹲在那盤大石磨上啃焙子,他們面前的磨盤上擱著兩碗白開水。歸化城的焙子好吃不貴,是窮人的好乾糧,那白焙子一個足有一寸厚,外面焦脆裡面暄軟,吃起來一股香噴噴的面香味兒;油焙子用胡麻油起酥,金黃金黃的,老遠就聞到那股油香味兒,煞是饞人,價錢上要比白焙子稍貴些。太春和黃羊捨不得吃油焙子,買了一摞白焙子照樣吃得香甜。 黃羊一邊吃一邊憤憤地罵道:"他媽的,眼睜睜地就被人耍了。" 太春息事寧人地說:"算了,友和哥也不是外人,他升遷對咱沒壞處。" 黃羊:"要是別的人老子非得跟他打一架不可。" 太春道:"那文全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通過這事我倒是看出來了,友和哥這個人心思夠用不可小瞧。你想想看,文全葆、李泰掌櫃,哪個不是商場上的老手?還不是輕易地讓友和哥給耍了?" 黃羊甕聲甕氣地說:"要不就說這個人厲害呢!哥,要我說咱兩個對他還得多個心眼,別到時候把咱也耍了。" "那倒不會,咋說我們三個也是磕過頭的拜把子弟兄。"太春肯定地說,"黃羊,吃好了沒有?別瞎思謀了,吃飽了就起來幹活兒吧,別操那麼多心,把咱自己的買賣做紅火了才是正事!" 黃羊把最後一口焙子咽下去後端起碗來喝了半碗水,然後操起撬棍與太春合力移動著磨盤。 經過幾天的準備,一切事情都安頓妥當了,只要把三義泰的牌匾掛出去,這買賣就算開張了!這天早上,黃羊和太春站在門外一人一個繩子頭,兩人正在張羅著把三義泰的牌匾吊上房檐。店鋪內,太春請來的大帳房路先生也是一臉喜氣,此刻手裡攥一把雞毛撣子在撣著桌子椅子上的灰塵。 太春今天特意換了一件簇新的青色長袍,頭戴一頂瓜殼小帽,臉也刮得淨光光的,大辮子油光錚亮,人顯得精神了許多。黃羊也是換了一身衣裳,他說自己穿不慣長袍,說那東西拖泥帶水地幹起活兒來不利索,太春也不勉強他,於是黃羊還是短打扮,不過衣裳倒是新的。 太春正拽著繩子,猛然覺得手裡一輕,扭頭看時發現是一個年輕後生幫自己拉住了繩子。再仔細一看,太春大喜過望,"赫連!你咋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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