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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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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羊道:"這都是緣分!是老天爺讓咱們再往一塊兒湊的。"太春問黃羊:"友和哥呢?你見他了嗎?" "前些日子我到城裡去看他,沒見上人。夥計說,友和哥回老家休假去了。"太春:"哦,原來友和哥也回老家了。"黃羊:"咱倆先給那家做著,等友和哥回來再商議。我想咱還是得把三義泰重新開起來!""我也是這麼想。""大哥,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黃羊跳下炕走出屋子。不一會兒黃羊返回屋子,抱著一塊大木牌,木牌用布蒙著。當黃羊把布撩開時,太春看見那木牌上寫著"三義泰"三個大字!竟然是三義泰的舊匾! 太春撫摩著三義泰的牌匾,激動得熱淚盈眶。黃羊:"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總有一天咱兄弟三人還會把三義泰這塊牌子重新立起來。"黃羊媳婦也說:"黃羊一天到晚總是念叨你,說是我太春哥哥回來就好了。這一天終於讓他等來了。"太春:"我也盼著哪。我也是不死心,做了一回生意做塌了,我就不信以後也還是做不成。"黃羊:"原以為我會等上個三年五載,想不到這麼快就見著你了。"黃羊媳婦道:"做生意不比做別的,是要本錢的。"黃羊:"事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沒有錢咱想辦法。"太春:"做工掙錢,咱有的是力氣。"黃羊:"不必死賣苦力,歸化這地方有許多掙錢的門道。不行咱哥倆去草原上趕馬。""行,過些日子找友和大哥商量。再咋說友和哥做生意也是正道出身。他自小四處學生意,在歸化地面又熟,大主意還得他來拿。"黃羊:"友和哥這一回去還不得兩三個月?"太春:"我們先在這兒幹著,一邊等著友和哥,一邊也打聽著點市面上的消息。"黃羊:"也好。"…… 2 前晌,村子裡的人大多下地幹活去了,所以就顯得很安靜。這時,玉蓮胳膊上挎一個籃子剛從自家院子走出來,遠遠地看見一個騎馬的人進了村子。她心裡一陣歡喜,天爺,莫不是太春回來了?待那騎馬的人走到跟前時,才知道弄錯了。只見這騎馬的人眉眼挺端正,衣著也光鮮,一看就是個買賣人。那騎馬的人看見玉蓮後跳下馬來,問道:"請問這是平原村嗎?""是啊,您找誰?"那人和藹地道:"麻煩您,我打聽一個姓許的人家。""我們村姓許的有好幾家呢,不知道您打聽的是哪一家?""我找許太春的家。"玉蓮驚訝地道:"您是……""我是許太春的把兄弟,我叫張友和。""噢,我聽太春說過,我就是許太春沒過門的媳婦。""這麼說你就是玉蓮啦?"玉蓮害羞地笑道:"是我。""那……你家在哪兒住?"玉蓮回頭一指,"那不是嗎,就是那個長槐樹的院子。"張友和急切地道:"既是這樣,快帶我回家去見太春兄弟。"玉蓮一下緊張起來,支支吾吾地說:"張大哥,我……""怎麼,有什麼不方便嗎?"玉蓮無奈,只好說了實話,"張大哥,太春他……他不在家。"張友和詫異地道:"怎麼會,太春他不是早就回來了嗎?"玉蓮看看左右,低聲道:"張大哥,您別嚷嚷!"玉蓮拉著張友和走到一個僻靜處,將太春如何回來,如何沒有回家,又如何二次走西口的事詳細地向張友和說了一遍。玉蓮抹著淚說:"……就這麼著,只是在窗外偷偷地看了一眼娘,他就扭頭又走了。"張友和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咳,這個太春也真是的。"玉蓮眼圈紅紅地說:"張大哥,一會兒你見了我婆婆得替我遮掩著點兒,千萬不能讓她知道實情。"張友和感慨著,"做男人的難啊!玉蓮,你放心吧,見了老人我知道該咋說了。"玉蓮抹著淚,"您知道我的難處就是了,好了,跟我回家吧。"太春家,張友和與太春娘坐在炕上說話。玉蓮在地上一邊沏茶倒水,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婆婆與客人的談話,神情有些緊張。太春娘拉著張友和的手說:"你看你這後生多好,懂得回家看看老人;我們太春心野得走了整整三年了也不懂得回來看看他娘。"玉蓮插嘴道:"看您說的,人家張大哥是學生意的,太春咋能和人家比呢。"張友和忙說:"我出口外十年了,這是頭一次回家探親。嬸子,您放心! 太春會回來的,頂多一年半載他准回來。"太春娘:"不管太春啥時候回來,有你這句話,我聽著心裡就高興。"張友和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他的話逗得太春娘和玉蓮不時地笑著,很是開心。這時,張友和把一個包袱打開,推到太春娘跟前說:"嬸子,您老還埋怨太春不回來看你哩,看看,這是太春讓我給您老人家捎回來的東西!"玉蓮有些驚訝地望著張友和。包袱裡有衣料,有皮毛坎肩,還有紅糖和茶葉……太春娘撫摸著那些東西,老淚縱橫,"好,好……"張友和的舉動使玉蓮十分感動,她向張友和投去感激的目光,話裡有話地說:"友和哥,俗話說千里不捎書呢,我這兒替太春謝謝你了!"張友和說:"謝啥呢,說謝就外道了!"飯後,張友和並沒有急著回家,他說太春不在家,而他是太春的哥哥,好容易回來了,理應幫著幹些活兒才是。太春娘和玉蓮見張友和說得真誠,也就依了他。大田裡的莊稼大都收割完了,玉米、高粱、麥子都上了場,剩下的是場面上的營生了。太春家院子外面就是場面,張友和對玉蓮說:"這幾天的天氣好,我幫你把場上的麥子打了吧。"說著就張羅著鋪麥子。玉蓮也沒拒絕,笑著說:"那就辛苦大哥了!"場面上鋪著金黃的麥子,曬了一晌,都幹透了。此刻,玉蓮和張友和面對面地打連枷,倆人手臂一起一落,只聽得劈啪有聲,倆人的動作和諧而優美。玉蓮是個樸實的農村姑娘,幹活不惜力,幾個回合打下來,臉上紅撲撲的,更好看了。 張友和望著玉蓮,心裡話,好看的女子也見過不少,可像玉蓮這麼好看的女子還真少見!啊呀,我太春兄弟好命哩!張友和想著,眉宇間流露出對玉蓮的愛慕。張友和做生意是把好手,雖然荒疏了十幾年,莊稼營生幹起來還是很地道的,幾天工夫,就幫著玉蓮打完了麥子,收拾完高粱,就連糜黍之類的小雜糧也都收倉入庫,收拾得妥妥當當。太春娘望著門前光溜溜的場面,笑道:"友和,你可幫了俺們大忙了!" 張友和接過玉蓮遞來的衣服甩子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笑著說:"嬸子,快別這麼說,你就當是太春回來了還不行?"太春娘笑得合不攏嘴,"行,行!"吃罷晌午飯,張友和對太春娘說:"嬸子,場裡院裡沒什麼活兒了,我也該回家去看看了!" 太春娘望著張友和,就像自己的兒子一般,雖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也不能不放人家走了,說不準他的親娘正望眼欲穿地盼著兒子回去呢,哪裡能再耽擱人家呢?院門口,玉蓮和太春娘送張友和出來,太春娘絮絮叨叨的似有說不完的話,玉蓮卻顯得神色黯然。 太春娘拉著張友和的手千囑咐萬叮嚀地說:"友和,你回歸化城見著太春,好歹替嬸子捎個話,就說錢掙多少是個夠?早點回來吧,娘想他了……"話未說完,太春娘早已是淚流滿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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