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次，我愛你(18)

另一種溫柔（2）

　　時間溶化於交錯的風景畫之中，每一幅畫似乎都意味著即將成為過去。但婉森不願意告訴兩位好朋友，她真正的病情，怕他們為她擔心。她現在要面對的並不是死亡，而是ＤＥＲＥＫ他要回來了，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他。

　　「好了，婉森，我東西都幫妳拿進去了，妳忙了一天，門窗關好，洗個澡，也早點休息了。那些東西明天再整理吧！」方中放心不下地對婉森說。

　　「嗯！我知道，方中，謝謝你，也替我向桑妮說謝謝！」

　　「妳身體不好，自己要多照顧自己，我和桑妮會常來看妳。」方中說。

　　「我會的。」

　　婉森堅持送方中到到門口，直到方中開車離去。正要轉身進入家門時，ＤＥＲＥＫ卻從另一條岔路走過來。

　　半年不見，恍如隔世。ＤＥＲＥＫ看見婉森，立即將她擁入懷中，但倔強的婉森心裡一陣拉鋸之後，又掙脫開他的懷抱。

　　「小姐，妳拿那麼多東西呀？」ＤＥＲＥＫ深情地望著婉森。

　　「你不是說你不回來了？」婉森明明想念ＤＥＲＥＫ，可是說出來的話，就是心口不一。

　　「這是我的家，老婆在這裡，為什麼不回家？」ＤＥＲＥＫ反問。

　　「你想回來多久？」婉森有些怨氣地瞪他。

　　「一輩子囉！我不會再離開妳了。」ＤＥＲＥＫ極力地想討好她。

　　「怎麼？日本不習慣嗎？」

　　「沒有妳嘮叨、壞脾氣的折磨我，老實說很不習慣。」

　　「你要試著習慣啊！」婉森看著ＤＥＲＥＫ心疼地說。

　　「我只習慣妳。」

　　「我想走了！」婉森轉頭走到無人車的街上去了。

　　「走去哪裡？」ＤＥＲＥＫ跟後面。

　　「你不知道的地方。」

　　「妳去哪，我就去哪。婉森讓我們重頭開始吧？」ＤＥＲＥＫ追上她。

　　「有這麼容易嗎？」婉森停下腳步，回頭看ＤＥＲＥＫ。

　　「只要妳點頭，一切就容易了！」ＤＥＲＥＫ再次將婉森擁入懷中。

　　「那如果我不點頭呢？」婉森在他懷中，感覺心臟噗通噗通跳著，好像心臟也在跟ＤＥＲＥＫ打招呼。

　　「我就用手掌施壓妳的頭啊！直到妳點頭為止。」ＤＥＲＥＫ開玩笑。

　　「哼！來硬的？暴力！」

　　「婉森，妳知道我的心意，不論妳離得多遠，我都會把妳找回來。」

　　ＤＥＲＥＫ與婉森在街頭擁抱，彷佛在昏暗的路燈中，對方才是彼此的亮光。

　　我是妳的防風林，妳忘了嗎？

　　都市森林海，行人道上木麻黃的靈魂，幾經輪回之後，都會回到原點。

　　翌日ＤＥＲＥＫ與婉森到超市買菜，ＤＥＲＫＥ馬上喊著自己在日本時，和也是從香港過去的髮型設計師，學會做牛肉河粉，想要露一手給婉森嘗嘗，看他做的牛河合不合她的味口。ＤＥＲＥＫ用牛腿骨、牛肉、洋蔥做湯底熬上一天，再配上香菜、檸檬、豆芽菜等其它佐料。

　　ＤＥＲＥＫ看婉森吃得津津有味，原本掛在她臉上淡淡的一層昏暗消褪了，留下熱熱地暈眩。

　　他們倆人蓋著一張茉莉花紋的棉被，躺在夢枕上數著絮語。

　　「這個味道，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味道，原來就是牛肉河粉啊！這味道真棒，真讓人難忘。」婉森躺在床上，回味著晚間ＤＥＲＥＫ煮的牛肉河粉。

　　「老婆，妳看，妳老公不錯吧？」

　　「自從換了心臟之後，好多事情都改變了，連味覺也變了，以前我很少吃牛肉河粉的，你記得吧？」婉森看著ＤＥＲＥＫ的側臉，讀他明顯的輪廓。

　　「嗯！妳喜歡青椒牛肉炒飯，是大飯桶。」ＤＥＲＥＫ轉過頭，用左手捏她鼻子。心想：還好我記得在她的日記中，曾經讀到她以前喜歡炒飯。

　　「呵！沒想到你煮給我吃呢！實在太厲害了。」婉森笑著說。

　　「沒辦法囉！一個人在日本吃不習慣，很多事都要自己來。」ＤＥＲＥＫ轉回頭。

　　「我也是一個人啊！」

　　「現在不會了，有我在。」ＤＥＲＥＫ向她保證。

　　「你確定？」婉森不放心的問。

　　「確定。」

　　「那我可以安心睡了。」說著婉森立刻閉上眼睛。

　　「不行！妳還沒吃藥，我去幫妳拿藥。」ＤＥＲＥＫ說著即掀開棉被，要下床去拿藥和倒溫開水，忽然被婉森用左手拉住他的右手。

　　「怎麼了？」

　　「我想多看你一下。」

　　ＤＥＲＥＫ幫婉森拿藥時，發現她兩個星期前的藥都沒吃。他倒好溫開水，回到房間，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把藥包打開，拿出一包藥，拆開後也放在床頭櫃。ＤＥＲＥＫ慢慢地用手托住她的身體，然後把枕頭墊在她的背後，扶她起來吃藥。

　　「妳有點不乖喔！妳看，兩個星期以前的藥都沒吃。」

　　「吃不吃也沒什麼差別，我就不想吃了。」

　　「沒有人看著妳吃藥，妳就偷懶，不能這樣啊！快點吃，吃了早點睡。」

　　ＤＥＲＥＫ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婉森，婉森卻拿著ＤＥＲＥＫ拿給她的水杯，走進去套房的盥洗室，將水杯的水倒了一半進洗臉台裡。ＤＥＲＥＫ見到婉森這樣，想著，原來她已經到了心臟病患末期，不太能喝水的限水階段了！心裡忍不住抽搐著。連忙到盥洗室門口扶她走回床邊坐下。

　　「趕快把藥吃下去吧！」

　　「好！謝謝。」

　　婉森吃完藥，躺回床上。ＤＥＲＥＫ收拾好藥包與水杯，也重新躺回床上。

　　「好啦！現在該睡覺了。」

　　「可是，我現在又睡不著了。」

　　「那我講個故事給妳聽，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老夫妻，老公永遠大步大步向前走，老婆就跟後面小碎花步地拼命追，像小跑步那樣。老公始終搞不懂老婆為何那麼慢，老婆永遠不明白老公為何那麼快。老公希望老婆快一點，老婆希望老公慢一點。雖然這樣，但是他們都沒有放棄對方，因為他們都深愛對方。

　　「這故事好慘！」婉森瞇著眼微笑地說。

　　「為什麼呢？」

　　「雖然他們愛著對方，不過一個走前一個走後，老公永遠看不到老婆，老婆永遠只看到老公的背影，兩個人整天都不能一起，錯過好多時間啊！」

　　「……」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