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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殼裡的時間(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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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公樂情緒又激動起來。他卯上前方一台黑色的跑車,跟著那輛汽車開始飆車。他想,不能坐視紫晴的心不管了,現在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能和紫晴的心見面。他再也不想讓紫晴的心在毫無準備下,就這樣地離開人世。忽然他又把車速轉慢了下來,那輛黑色跑車早已不知去向。 救護站裡,救護的人員依舊忙碌著。梁醫生因為接到救護站的臨時通知,告訴他說,高功樂並沒有在中午時間歸隊,所以要他趕快過來,加入下午的急救支持。梁醫生一路眉頭深鎖從救護站大門走進來,一進門就抓著人問。 「高功樂到現在還沒進來?」梁醫生問禮文。 「還沒呀!」禮文回答梁醫生。 「有打電話回來嗎?」梁醫生轉向其它人。 「沒有。」謝俊回答。 「這孩子不知是怎樣了?他向來很守時,怎麼接二連三的忘記時間呢?」 「我也覺得高醫生怪怪地呀!好像被什麼事情給困住了,精神不太集中。」禮文迷惑地向粱醫生報告。 「好了,現在各就各位,大家幹活吧!急救箱裡的藥品一定要逐一檢查,少一樣都不行。」粱醫生交待大家。 剛巧,公樂就在梁醫生訓話完畢後,悄悄地進入救護站。他看到岳父,很不好意思地立即脫下帽子向岳父示意。 「現在才知道要回來上班啊?你是怎麼了?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岳父看了公樂一眼,示意公樂隨他進辦公室。 「好!」公樂答。 公樂對岳父的敬重,不只是在醫術上專業的領域,而是他與公樂無話不談的默契,比親生父親還來得親,比同輩、朋友之間的兄弟情誼更加厚重,更重要的是紫晴,她讓他們兩個大男人的心,永遠系在一起,那個只有他們彼此才懂的心結。 「公樂,你臉色奇差無比,你沒事吧?」岳父不同于剛剛在外頭的訓話,溫和地對他說。 「我想請一個月的假。」公樂堅定的說。 「為什麼呢?」 「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請一個月的假。」公樂眼裡充滿堅持地看著岳父。 「現在是救護團隊正忙的時候。於公,我當然不希望你請假。於私,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但是,你對紫晴……唉!實在陷得太深了,你應該要試著放下啊?」岳父勸公樂。 「爸,你應該很瞭解我。過去我沒有盡到一個丈夫應該有的責任,讓紫晴在突然之間撒手人寰,讓我束手無策,根本來不及彌補她,現在我不要讓她的心再有和我同樣的遺憾,所以請你成全我。」 「公樂,紫晴是我女兒,我也愛紫晴,這麼多年來,我也一直無法面對現實。但是最近我突然想通了,我們必須要接受事實,唯有接受它,才能讓我們的心得到釋放。」岳父又苦口婆心勸他。 「爸,做為一個部屬,我實在沒資格和你說這些,但是做為你的孩子,我還是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好吧!我答應你。但我希望你歸隊時,是一個全新、有朝氣的你。」 「謝謝爸爸。」公樂滿心感激。 「告訴紫晴,我好想念她。」岳父看著公樂,又從桌上拿起紫晴的照片,對著她的照片說。 「我一定會的。這個月我晚上都不會回去,也請爸爸多照顧媽媽。」 都市森林海,兩株木麻黃的兩滴眼淚,就這麼滾入蚌殼中,搖著零零落落單調的音符,和著一些他們永遠無法掌握的時間。 公樂腦海裡不停地發送:紫晴的心,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於是他又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子,心裡盤算著各式各樣的計畫,應該怎樣幫助婉森渡過這個難關。可是他已經累了一整天了,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停下來休息過,公樂先為自己在銅鑼灣維多利亞公園附近找了一間飯店住宿,在辦裡登記時,櫃檯安排住房的先生,不時地打量著公樂沒刮的鬍子,和一身臭汗的救護員制服。 「高先生,請問你有預約嗎?」櫃檯人員問。 「沒有。」 「現在只剩下豪華套房了囉!你還要嗎?」櫃檯人員瞧不起公樂的的模樣,朝他跑出一角的衣衫望去。 「好啊!就豪華套房吧!」 「豪華套房很貴,你……」櫃檯人員提醒公樂。 「我可以。」公樂盯著他看。 「喔!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櫃檯人員嚇壞了,整張臉扭成一團。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呢?」公樂反問。 「沒……,沒意思,JANE帶這位先生進五O六房吧!」 一進入飯店房間,公樂立即倒頭就睡,整個人形成一個大字型,連襪子也沒脫。夢裡紫晴微卷的長髮,束成一束馬尾,將公樂過長的白襯衫當成睡衣,整件穿在身上,前方只扣上幾個鈕扣,光的腳ㄚ子,來到他的床邊,說她想要聽聽自己心跳聲。一瞬間,紫晴的心臟變成藍色,慢慢地不再跳動了,後來連她的臉形也變成謝婉森蒼白的臉,而那顆心臟忽然轉成灰黑色,公樂一直對漸漸發黑的心臟呼喚,要紫晴千萬要等他,他馬上就會來救她,可是那顆心卻離他越來越遠,最後卻消失不見。 冒了一身冷汗的公樂驚醒過來後,到洗臉台洗臉,看見自己與DEREK相仿的那張臉,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撇撇嘴說:」從現在開始,不要對我皺眉頭,請給我力量吧!」然後又對鏡子微微一笑。 他打開NOTEBOOK,在航空公司的網頁上,利用網路訂了一張飛往日本東京的機票。隨即離開房間,搭電梯下樓,將鑰匙寄放給櫃檯那位元接待先生,那服務人員全身上下地打量著公樂,一付不解的樣子,總覺得他很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公樂。 趁著商店街還沒打烊,公樂依照謝婉森家衣櫥中DEREK所有衣服的樣式為自己買了幾套與DEREK風格相類似的衣服。當公樂準備走回去飯店時,看到茶餐廳,才發覺肚子 餓了。他叫了一碗牛肉河粉及奶茶,東西沒吃完,付了錢就匆忙回到飯店,因為他覺得外面做的牛肉河粉和奶茶,永遠沒有紫晴用愛心做成的食物好吃。 一回到飯店,公樂又遇到先前接待的櫃檯人員,那位先生驚訝不已,不過短短兩小時時間,公樂已脫胎換骨變成一個非常時髦又瀟灑的年輕人。公樂穿一件白色無袖ㄒ恤和一條淺棕色緊身褲,搭配一條寬皮帶,手裡還拿一件同色系的外套,頭上戴著一頂米色棉帽和一個黑色背包。 「五O六號房。」公樂說。 櫃檯人員核對過公樂的基本資料,將鑰匙遞給公樂。」高先生,這是你寄放的鑰匙。」 「謝謝。」 「高先生,我覺得你很面熟?你曾經來我們的飯店住過嗎?」 「你說呢?」公樂覺得很好奇。 「半年前,我好像在這裡看過你。」 「哦?是嗎?」公樂問。 「我印象很深刻,不會認錯人!那天你來,什麼行李也沒帶,就拿一個黑色的普通背包。」 「哦?」這讓公樂太驚訝了,莫非DEREK在半年前也曾住過這間飯店? 「所以我記得你,雖然你的髮型不一樣,但是只要是住過飯店超過一星期以上的客人,我都會有印象。」 「嗯!」公樂順著他的話回答 「那時你是準備到日本對吧?」 「是啊!明天下午我也準備再去日本。」 「這麼匆忙嗎?這次不多住幾天?」 「不了,下回吧!」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和一顆先後存在于兩個女人的心臟,這是怎樣的巧合啊? 木麻黃只想守住黑夜裡的海口,別再無端掀起風浪。 隔日,公樂離開飯店,立刻開著車子到DEREK之前工作的髮廊,因為他想驗證自己跟DEREK之間,到底有多像。公樂一進門便被DEREK的其它同事圍住,一開始他怕露出破綻,所以並沒開口說話。直到他確認大家認不出他與DEREK的分別時,他才和大家打成一片。 「喂!DEREK,不是說在日本不回來了嗎?」同事問。 「想家嘛!」公樂說。 「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剛到家。」 「早就該回來了,婉森一定高興死了。」 「嗯!」公樂心想,我完全只是為了紫晴移植給婉森身上的那顆心啊!所以才做這麼大膽的事情。 「你的髮型好怪喔!這根本不像是你的造型,現在在日本流行這個樣式嗎?不太可能吧?你這個有點像西裝頭了。」 「所以一回來就讓你來修理門面啊!我知道你剪得最好。」 公樂剪完頭髮一出美髮院,內心暗自發笑,大家都把他當成DEREK,以為他剛從日本回國。其實公樂是下午才要起程去日本,替婉森尋找DEREK回來她身邊。他心想:就連DEREK的同事也認不出來我和DEREK的差別啊!DEREK到底是如何的一個人呢? 他迷惑了,一方面他想假扮DEREK陪在婉森的身邊,這樣就可以就近照顧到紫晴的心。一方面他又被良心譴責著,再怎麼像DEREK也不能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啊!公樂的心,一直在交戰著,上蒂與惡魔同時並存在他的腦海。 下午公樂選擇了上帝與良心,暫時不再與惡魔打交道。他起程到日本找DEREK。 這幾年日本在八月的氣溫,和東南亞國家一樣非常酷熱,晚上也不例外。公樂搭著飛往日本的航班,抵達東京成田機場之後,等候出關,便一路狂奔地搭上成田機場快線到新宿,抵達下榻飯店時,當地時間已經將近晚間十點三十分,所有店鋪早已打烊,只剩下幾家居酒屋及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超商。 隔日一早,公樂沒有吃飯店供應的早餐,便拿著先前從謝婉森家中便條紙上抄來的地址,在新宿的美髮院尋找DEREK。結果發現到所有的髮廊都還沒開始營業,最快也要等十一點半以後。公樂很氣餒地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座喝咖啡,希望自己能儘快找到DEREK,因為現在是謝婉森最需要丈夫陪伴她走最後一段旅程的時候,而公樂所能幫忙的事情,也只有這樣了,雖然自己也很想替代DEREK陪著婉森,和她體內的那顆紫晴的心走最後一段路,但是夢想歸夢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中午一過,公樂馬不停蹄地尋找DEREK。可惜便條上的地址已是半年前DEREK待過的髮廊地址,現在DEREK早已不知去向。公樂不死心,仍然在新宿附近的大大小小美髮院,四處探訪尋找。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問到一間髮廊,裡面的人說,在原宿有幾家美髮院中,有中國人在哪裡。於是,公樂又趕往原宿,探訪了幾個有中國人的店家後,問到了DEREK在一個月前,剛離開的那間髮廊。美髮院的老闆娘表示,DEREK並沒有留下任何通訊位址和電話,但他還有一個月的薪水沒領,也許他應該會回來拿薪資才對。公樂覺得好無助,怎麼會這樣呢?上天對紫晴的心實在太不公平了。公樂留了一張寫著姓名和電話的短箋給老闆娘,請她轉交給DEREK,並囑咐老闆娘一定要DEREK儘快和他聯絡,因為DEREK的妻子,希望他儘快回家,陪她走完著一程最後的旅程。 人海茫茫,到哪裡去尋找一顆遺失的心呢?DEREK的心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公樂坐在成田機場的候機室,聽著不時用日語從擴音器傳送出來的飛機起降時間,忽然覺得自己又笨又傻,只要透過朋友打越洋電話查詢就好了,幹嘛整整浪費兩天的時間在日本拼命找DEREK?不過話又說回來,或許因為自己親自尋人,也許DEREK會感受到他的誠心也說不定。 公樂拿起放在米白色外套口袋的MP3聽著《再說一次,我愛你》的一段歌詞,這一段歌詞還真像是自己的心境啊! 我真的 好想 再說一次 我愛你 我願意放棄所有一切 只為換回你 忽然一個酷似DEREK身影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國際公共電話亭,打一通電話回香港給親愛的妻子。 「喂!婉森,我是DEREK,我在成田機場,現在準備搭機回香港。」 「DEREK,你不待日本了嗎?」婉森驚訝極了,聽到聲音有些陌生感,心臟卻急促跳動,好像是心臟朝思暮想聽到這個音律,但她的回話有些冷漠。 「聽我說,妳別掛我電話。我愛妳,在日本一直想念著妳,我要回到妳身邊來。」電話那頭的DEREK說。 「DEREK。」 「喂!妳別哭,等我回家啊!我要再說一次,我愛妳。」 打完電話這個貌似DEREK的男子,重新回候機室座位,再度拿起的MP3繼續剛剛未完《再說一次,我愛你》的歌聲,他跟著唱著: 如果 時間 能夠為你而倒流 真的好想牽著你的雙手 再說一次 我愛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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