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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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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敵軍城樓外,兩軍對壘。王少甫指揮若定,觀察著地形。曹矜過來,一臉的汗汙,向少甫彙報,這一戰是敵酋鄔必凱親自在城樓上督戰!少甫一聽士氣大振,救父親的機會終於來了。突然,曹矜瞪大了眼睛,手指著城上:「少帥,你看!」王少甫凝望城樓,原來,被俘的父親竟赫然出現在敵軍城樓之上,他不禁喜出望外,大叫起來:「啊?父帥!父帥!父帥就在上面——」他又驚又氣又喜,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加入攻城隊伍。曹矜忙叫:「大哥?危險!王將軍……」他舉起一面盾牌,緊跟著王少甫,幫其遮擋飛箭。 敵軍城樓內,皇甫敬被推到了城樓邊上,眼前黑壓壓的明軍士氣高昂,讓久違戰場的老將軍感慨萬分,胸中立刻豪氣萬丈。突然,他看到了一騎白馬沖著鄔必凱的大營而來,身姿甚是矯健,而且十分熟悉。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兒子皇甫少華,老將軍百感交集:「少華?兒子!我的兒子!」 鄔必凱聞言大驚:「啊?皇甫少華?他還活著?」他也瞪圓了眼睛,仔細一看,原來王家軍的首領王少甫,就是你皇甫敬的兒子?皇甫敬十分自豪:「好哇,我就說過,皇甫家沒出過孬種!少華!替老父報仇,狠狠宰這些狗娘養的……」 鄔必凱冷笑一聲:「哼哼,老傢伙,親人相見,咫尺天涯,滋味很不好受吧?你喊,拼命地喊呀,你的大孝子會忘乎所以地來救你的!」真是意外之喜,原本就要用皇甫敬作人質,誘敵深入,沒想到把明軍的首領就是皇甫敬的兒子,那這一招就更萬無一失了! 皇甫敬扭頭看看鄔必凱,終於明白了他們此舉的目的:「呸!你以為拿我做誘餌,就能激我兒子中你的圈套嗎?你打錯算盤了!」鄔必凱冷笑著撇開他,走到城樓前,朝下麵觀望。皇甫敬拼盡全力擠到城樓前,向著王少甫的方向高呼:「少華,不要上當,城裡有埋伏!」無奈,嘈雜的城樓,風聲呼呼作響,根本聽不到他在喊什麼。王少甫在城外,不顧一切地往裡拼殺,像一頭野狼,已經沖到了最前面。鄔必凱麾下所有的弓箭手,早就埋伏在垛口後面,箭上弦,瞄準著王少甫衝殺的方向,都在等著他漸漸靠近。 皇甫敬看到自己拼命喊叫無濟於事,便急中生智,趁守衛不備,拔下對方的尖刀,一刀砍斷自己的左臂,藉以掙脫身上的鎖鏈。 血色殘陽下,皇甫敬只剩一隻獨臂,一個箭步,縱身跳下城樓。鄔必凱和他的手下措手不及,全都看呆了…… 皇甫敬突然墜城,被城下的王少甫看得真真切切。他一時從巨大的驚喜跌落至巨大的悲痛,裂目齜眶,肝腸俱碎,撕心裂肺地喊著:「父親——」便不顧部下的阻攔,飛速跑到皇甫敬墜落之地,抱起了父親的頭,悲痛欲絕。 鄔必凱在城樓上惱羞成怒,命令等候多時的弓箭手放箭。箭鏃像冰雹般砸下來。幸虧曹矜眼尖腿快,舉著盾牌,跑來為皇甫父子遮擋箭雨。少甫聲音變得嘶啞:「父親……」皇甫敬氣息微弱,躺在兒子懷中,努力露出一絲微笑:「少華,我的好兒子,我們……又在一起了!真好……」他用剩下的那只手,顫顫巍巍舉起一隻系著流蘇的小玉珮:「拿……拿著……替我報仇……然後……後……」少甫:「父親?這個玉珮是什麼意思?」曹矜:「老爺,你是說少爺和麗君的婚事?」皇甫敬:「不,不……」他頭一歪,斷了氣。王少甫:「父親——」曹矜:「老爺!」 兩人撫屍大哭。王少甫抬起頭來,撕心裂肺,狂嘯不已:「啊!我跟你們拼了——」他殺敵殺紅了眼,以一當十,向死而生。王家軍愈戰愈勇,人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為老將軍報仇!王家軍很多兵士中箭,雙方都損失慘重。曹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住王少甫,可他還在逞勇攻城。曹矜眼裡流出血淚:「大哥!你難道置老將軍的遺骸與囑咐於不顧嗎?他豈不白白為我們而死?皇甫家豈不是無後?」少甫冷靜下來:「你……你說得對……」他咬著牙喊:「撤!」隨後和曹矜等背起皇甫敬的屍體,向後方撤退而去。 邊關一片肅殺荒涼,別是一番景象。犒軍的兵部尚書已來到邊城。隨行的,還有劉奎璧。這是他主動要求的,父親劉捷既然安排自己在兵部任職,不上邊關聞聞血腥,長長見識,將來怎好領軍掛帥?作為武官,整日在朝堂會有什麼作為?什麼時候,他劉奎璧何時才能立功請賞,顯示出自己的英才英德? 大營中,總兵盛情款待朝廷官員。酒酣耳熱時,王少甫渾身縞素、血跡斑斑地闖了進來,向總兵報告軍情。他仍沉浸在喪父的沉痛之中,痛不欲生。少甫向總兵勉強彙報著:「總兵大人,四十裡鋪要塞,已被我們王家軍攻下來了!」尚書一時不解:「這位是……」「哦,他就是下官屢次稟報的王家軍領兵,我的帳前裨將王少甫!少甫,快快見過兵部尚書大人!」王少甫強忍悲痛,行禮。 總兵:「這一位,是兵部樞密劉奎璧,劉大人!」皇甫少華一下頓住了。劉奎璧也認出了皇甫少華。劉奎璧卻不露聲色:「王將軍,幸會。」當著眾人,二人心照不宣。總兵及時地解了圍。「少甫,來來來,入席!今日既是為兵部大人接風洗塵,也算對你的王家軍屢戰告捷表示祝賀,幹了它——」王少甫舉起酒碗,卻顫抖著悲痛欲絕:「總兵大人,各位特使大人,請恕我不能幹了此酒……」眾人愣住。 「今日城下一戰,我軍驚見老元帥皇甫敬,從三丈高的敵城樓上跳下,壯烈捐軀……」尚書:「皇甫敬?他……他不是……」少甫:「一直風傳他投降了番邦,不,老元帥今日的壯舉,為自己血洗了汙名,也警示我軍,城中有伏兵,不可強攻!他……」少甫哽咽著:「他死得慘哪……」 他大慟,站立支撐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手下急忙扶他。酒碗破碎,酒全部灑在了地上。眾人見狀,也紛紛以酒酹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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