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女(52)_陳怡君

五十二

　　"謝謝你這時候還願意來看我……"

　　蕾蕾沒有接話。

　　任潔哽咽地說："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如果能夠重新來一遍，我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我已經不想再追究這件事，做了這樣的決定，跟隨而來的痛苦是你在承受，我沒有資格定你的罪。"

　　任潔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

　　"也許上帝是要來懲罰我了吧，因為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他要把小志帶走，讓我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蕾蕾不忍心地安慰她："不會的！只要你以後不再犯錯，上帝不會跟你計較這些的！"

　　任潔抱住蕾蕾像孩子般地嚎啕大哭，蕾蕾則是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入夜的加護病房燈光昏暗，任潔累到睡著。

　　"任小姐！快醒醒！"護士的喊叫聲把任潔驚醒。

　　任潔揉了揉眼睛，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她定睛一看，那是小志的心跳監視器發出的聲音……

　　"小志……小志怎麼了？"她這時才留意到小志的床邊，擠滿了醫護人員。

　　"他剛剛心跳突然停止。"護士簡短地回答。

　　這時一旁的醫生突然大喊："準備電擊！"

　　電擊器立刻被用力拖過來，醫生一使勁把小志胸前上衣扯開，他熟練地接過電擊器，抹上凝膠往小志裸露的胸膛上一放，跟著"砰"的一聲，小志身體在電流的牽引下，往上彈跳了一下，監視器的螢幕上，那條螢光綠色的水平線動也不動。

　　任潔眼中滿是淚水，站在一旁無助地看著這一切。

　　"把電壓調到最大！"醫生再度下達指令。

　　任潔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箭步沖上前，用力地把醫生推開，她哀求地哭喊著說："不要！請你們不要這樣對他！不要……"

　　醫護人員一聽她這麼說，紛紛停下了手邊的動作。任潔跪倒在小志床邊，抱住小志瘦小的身軀，失控地大哭。

　　加護病房裡只剩下她一人孤單的身影，安靜的空間裡，回蕩著她的哭泣聲……

　　任潔收拾好辦公室的東西，換回自己的破球鞋後，走到了正浩的辦公室。正浩正在講電話，看見她露出了笑容。

　　"好！明天早上十點企劃會議，下午兩點到門市視察，我知道了，謝謝。"

　　他關心地問任潔："昨天睡得好嗎？"她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膀沒說話。"今天下午我有空，不如我們出去走走，讓你好好放鬆一下？"

　　任潔聽他這樣說，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天下午他們玩遍了城市近郊所有景點，任潔一直笑得很大聲很開心，正浩看著她開心的笑臉，也跟著放心了不少。

　　到了晚上，他們開車四處兜風，兩人一邊看著風景，一邊打鬧說笑，正浩終於放下心來，他相信任潔已經漸漸走出失去小志的傷痛了。

　　正浩把車子開到了一處空曠的山區。

　　任潔信步往前走，在一片草地上坐了下來，遠方的天邊佈滿了星星，她從口袋拿出星星鑰匙圈，仰望著天空，像在找尋著什麼。

　　"真好！今天晚上的天空可以看到好多的星星。"她乾脆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伸出手向著夜空比畫著。

　　"小志從前說，每個人都是從某一個遙遠的星星來到地球上的，死了以後就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兩行溫熱的淚水，順著她的雙頰滑落到草地上。"不知道他現在是在哪顆星星上？"她越講越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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