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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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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攙我扶,一起走向船隊後方。魯一平和孫漢起哄地怪叫。孟凡彬默然無語,扭身朝向另一邊。 董麗娜跟邢劍走上最後一節駁船,董麗娜顧左右而言他:"呀,這一帶長江可真美,白帆點點,兩岸如煙,多麼詩情畫意呵。" 兩人在船尾坐了下來。董麗娜心頭撞鹿,嬌嗔地:"把我帶這兒來幹嗎?" 邢劍望著煙波浩渺的江面:"我不想讓別人聽見我們的談話。" 董麗娜用手劃著清涼的江水,柔聲地:"你想和我談什麼……"邢劍一時啞然,低頭琢磨著。 董麗娜以為他不好意思,半撒嬌地:"想說……就說嘛。" 邢劍還是難以啟齒:"我是想……" 董麗娜將身子悄悄移近他去:"說嘛說嘛,不說我走了噢。" 邢劍鼓足勇氣:"是這樣,我想向你瞭解些情況。" 董麗娜仍沉浸在自己的浪漫遐想中:"嗯?" 邢劍:"你在漢口時,是不是和董叔叔通過電話?" 董麗娜有點反應不過來:"董叔叔……" 邢劍:"就是你爸爸。你給他打過電話?" 董麗娜茫然地:"打過呵。噯,不是你要我打的嗎?" 邢劍:"我是說在確定我們上"長江號"前後,有沒有打過?" 董麗娜:"沒有。他白天倒是來過電話,要我留在漢口,說別再給你添麻煩。"語調又轉為嬌嗔,"你說,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邢劍避了避她,口不應心地:"董叔叔要你離開我們,也是為你好。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兇險異常,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你爸爸可就你一個女兒,能不擔心嗎?" 董麗娜:"可我不能放棄工作,不能放棄和你在一起。" 邢劍:"那昨晚你一上船,就說中了憲兵司令的調虎離山計,差點被扣下,是什麼意思?" 董麗娜:"噢,那個司令派車把我騙到一個別墅,我才知道我爸爸給他打過電話,要他把我扣下--"輕鬆的神情一下頓住了,半晌之後,漸漸愕然,"邢劍,你什麼意思?" 邢劍:"別誤會,我只是想瞭解一下情況。" "……我是誤會了,我以為你約我來是為……"董麗娜一下站了起來,"你是不是懷疑輪船爆炸是我泄的密?" 邢劍也站起:"麗娜,我只是在分析情況……" 董麗娜憤怒而傷心地大叫:"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懷疑我和我爸爸?!" "你別著急,你要理解我……"邢劍還想解釋,董麗娜失望已極:"可你理解我嗎?你居然,居然!……你這個冷血動物!"轉身就往船隊前方跑去。 孟凡彬三人已經被六號駁船上的動靜所驚動,就見董麗娜噙著淚從後頭悻悻地跑過來。 孟凡彬:"董小姐,怎麼啦?出什麼事了?" 董麗娜一低頭,越過了他們,滿腹委屈地跑向拖輪,一頭鑽進了船艙。孫漢瞠目結舌:"怎麼這麼會兒工夫,就鬧掰了?" 魯一平不解地:"年輕人談戀愛,談成這樣?" "別跟著添亂了。"孟凡彬瞪他們一眼,抬腿走向六號駁船。 邢劍木然地坐在船尾,面對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孟凡彬走來:"好好的,怎麼搞得?" 邢劍苦笑:"怪我,一句話沒問好。" 孟凡彬:"女孩子麼,你嘴巴甜點不行嗎?搞得大家都尷尬。" 邢劍:"這不是甜不甜的問題。我想搞清楚一些事情。" 孟凡彬傍著他坐下,試探地:"不是感情上的事?" 邢劍:"我哪有這個心事喲。老孟,你覺不覺得,昨晚的爆炸事件太可疑了嗎?" 孟凡彬:"是的,我也覺得不對勁。就好像特勤小組一舉一動,都在某種掌握之中。" 邢劍:"那麼能真正掌握我們一舉一動的又是誰呢?" 孟凡彬:"你是不是仍然懷疑南京方面有人洩密?" 邢劍冷笑一聲:"如果在這之前,我僅僅懷疑南京有人洩密,那麼這次我必須修正我的看法。我判斷,有人心存不可告人的目的,直接在殺人滅口!" 孟凡彬心頭一震:"可是,河野滿一夥不也有可能嗎?" 邢劍:"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改乘江輪?即使知道,來得及制定周密的爆炸計畫嗎?即使來得及,會把炸彈安放在要害處嗎?把船炸沉了,對救他們的將軍閣下有什麼好處?" 孟凡彬:"言之有理。這些問題,我也疑惑了一路。" 邢劍:"咱們先不說前面幾次險情難以解釋。你想想,單這次漢口的撤離安排,是正常的嗎?先是莫名其妙的時間拖延,再是逆反常理的水路安排,接著又是最後時刻通知上船,同時,不遺餘力地阻撓董麗娜與我們同行……這一切,從正面看似乎無可指摘。可一旦反過來,這背後,究竟有些什麼樣的陰謀?" 孟凡彬只覺得毛骨悚然:"這麼說……是他?" 邢劍:"如果推理正確,這陰謀只可能是一人所為。而現在,所有的疑點都集中到他身上……" 孟凡彬:"那,董麗娜會不會……" 邢劍:"她不可能知情,所以才會生我的氣。" 孟凡彬:"可是,這僅僅是推測。他……幹嗎要殺人滅口?" 邢劍點頭:"這才是困擾我的問題。殺人滅口,殺的當然是石岩夫,滅的又是什麼呢?這個石岩夫,到底有多大威脅,掌握了多少秘密,使得這位長官要這麼不惜代價地要除掉他呢?!" 孟凡彬:"……我們缺少證據。" 邢劍:"但我們不能失去警惕。為安全起見,必須切斷與南京方面的一切聯繫,暫時隱身行動。從現在開始……就要靠我們自己了。" 孟凡彬:"我贊同你的分析和決定,我建議,有些情況可以在特勤小組內部通報,讓大家認清形勢,有所戒備。" 邢劍:"對,三人同心,其利斷金!何況我們有五個人!把大家召集過來,碰碰頭吧。" 孟凡彬站起來,喊道:"魯一平,孫漢,你們過來,碰個頭!" 董麗娜鑽出船艙,似乎已經消了一些氣。船欄邊,被彭易澤看守著的石岩夫向她微微點頭致意。董麗娜突然想起那則報導:"石岩夫先生,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女兒要來中國了。" 石岩夫一怔:"什麼?這是不可能的。" 董麗娜:"是真的!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報導,你女兒美惠子要求來華,求證你當年的罪行,並為死在你們屠刀下的亡靈祈禱謝罪。" 石岩夫:"董記者,我一直很尊重你,請不要騙我。" 董麗娜:"我沒有騙你。" 石岩夫焦躁起來:"這是戰爭!打仗,就難免死人!要審判就審判我吧,把美惠子牽扯進來幹什麼?" 董麗娜:"按照佛教徒的觀點,天下萬事,或生或滅,都是有因果聯繫的。" 石岩夫啞然。董麗娜不再睬他,走到船尾,望向長長的駁船隊。她發現特勤小組聚集在六號駁船上,圍坐著嚴肅地討論什麼。 那四條身影在逆光照射下,就像是四座雕塑。董麗娜趕緊掏出相機,把這一情景拉近,按下了快門。 月隱星稀,江水靜淌。六隻駁船首尾相銜,在拖輪的引拽下靜靜地行駛著。孟凡彬站在船老大和他徒弟身邊,觀察前方。船老大打開了船頂的探照燈,照向航道。 孟凡彬:"老闆,這趟船幾時能到南京?" 船老大握著舵:"順風順水,明天中午到蕪湖,下午就到了。" 夜,孫漢、彭易澤、石岩夫、董麗娜都進入了夢鄉。魯一平在艙門外值班。巡查了一圈的邢劍走進艙門,也準備和衣躺下。 他瞥見董麗娜睡夢中還噘著嘴,蓋在身上的衣裳已經滑落,猶豫了一下,上前輕輕地為她蓋上。董麗娜被驚醒,見是他,氣哼哼地:"幹嗎?搜查情報呐?" 邢劍:"噓,你衣裳掉地上了。" "要你管!假惺惺,尿炕精!"董麗娜一翻身,偷偷地竊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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