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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邢劍招呼他們向自己靠擾,低聲道:"宜早不宜遲,就在今晚!改乘下半夜兩點鐘的86次列車。我們幾個分一分工……"

  3

  旅館裡,董麗娜的房間裡一片漆黑,自鳴鐘的鐘擺有板有眼地運行著,指標漸漸地指向了午夜1點。大床上一直保持著酣睡模樣的董麗娜突然合衣坐了起來, 她挎起皮包,拎著高跟鞋,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耳朵緊貼房門,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半晌,門外只有節奏平穩的鼾聲。董麗娜屏住呼吸,悄悄擰開房門。頗有氣勢的鼾聲迎面撲來。一個壯實的員警環抱胳膊斜靠籐椅,兩腳高高蹺在門框上,正香甜地熟睡。

  董麗娜沒有其它選擇,只得彎下腰,從員警雙腿下慢慢爬出。驀然,員警擱在肚子上的大蓋帽滑掉在董麗娜頭頂,再滾落地上。董麗娜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捂住嘴。她不敢動,又等了一會兒,發現看守的員警仍在美夢中,毫無察覺。董麗娜這才緊張地撿起地上的帽子,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回到員警肚子上,躡手躡腳地跑下了樓梯。

  董麗娜出了旅館之後,沿著銘德路一路小跑,直到她被砢疼了腳底,這才想起兩隻鞋還拎在手中,赤腳董大仙不禁站在那裡放聲大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傳出了很遠很遠。

  就在董麗娜笑得直不起腰的時候,一輛帶有篷布的WC51型吉普車打著遠光燈一路狂奔沖進了天津火車站的大門,直到站長室門前才戛然急停。特勤小組成員押著石岩夫從車上跳了下來,由邢劍一馬當先快速走進屋內,並且在門外放了崗哨。

  值班站長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邢劍走到他面前,掏出派司來晃了一下,用不容商量的口氣對他說道:"你是值班站長對吧?我是國防部特勤小組組長邢劍,我們正在執行一項緊急公務,需要徵用86次列車的一節車廂。請按照運輸條例的158號特殊規定,立即執行並嚴格保密。"

  從未見過這種陣勢的站長有些找不著魂,結結巴巴道:"長官,手續……手續……"邢劍朝桌上的電話機揚了揚下巴:"我這就給國防部軍法司掛電話,手續他們會隨後補辦的。"

  這時,董麗娜來到火車站售票處,把頭伸進視窗詢問道:"請問,最近一次往南開的列車是哪一次?"

  售票員看了看時刻表,回答道:"86次普通混合列車。您上哪兒?"

  董麗娜露齒一笑:"隨便,只要能接上明天中午的13次列車。"

  售票員遲疑了一下:"小姐,你完全可以直接乘坐13次,那趟車設備、條件都比較好,可以省去你一上一下的麻煩。"

  "問題是我不怕麻煩,就想乘今晚這趟車。"董麗娜有些不知好歹地嘻笑道。

  也許是覺得董麗娜精神有些不正常,售票員不再答腔,冷冰冰從視窗扔出一張票:"付錢。"

  在調度室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值班站長和孟凡彬匆匆回到了站長室,帶著歉意對邢劍解釋說:"長官,臨時車廂掛上了,編為9號車廂,專供你們使用。可就是車上沒水,得上前面打去。你看這樣行嗎?"

  邢劍點點頭道:"沒問題,謝謝你。"說罷又掏出一張紙條,"還有一件事要拜託。等86次發車後,請按照上面的號碼和姓名,通知他們。"

  站長接過紙條,滿臉堆笑地迭聲答應。

  雖然天津是個大站,但是午夜南來北往的旅客也並不太多。當董麗娜也隨著三三兩兩的旅客驗票登車的時候,在列車尾部,邢劍一行人悄無聲息地登上了9號車廂。不一會兒,守車上的綠色信號燈高高揚了起來。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86次鳴響汽笛緩緩啟動。站長目送著列車離站遠去,隱入無邊的黑夜之中之後,他抓起話筒,按照紙條上的號碼撥動著電話。

  列車上,董麗娜找了個空座,坐下來揉著已經酸痛的雙腿,她一想到再過幾個小時,當警察局長發現自己已經金蟬脫殼時的表情,忍不住又咯咯地笑了出來。一個瘦得像根竹竿的列車員走過來開始驗票,看到這位只顧傻笑的丫頭,頓時和天津站的售票員有些英雄所見略同起來。

  董麗娜抬手把車票遞給他時,順便問了一句:"先生,請問到下一站需要多少時間。"

  瘦杆列車員謹慎地退後一步,以便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半小時就到站。"

  9號車廂是一節陳舊的老式軟臥車廂,魯一平和孫漢拎著M1衝鋒槍形同門神,一左一右把守著車廂門口。

  邢劍把石岩夫帶到位於中部的一間包廂前,解開手銬後用日語對他說:"石岩夫,你可以休息了。"

  一直默默無語的石岩夫抱著那只包袱在床上躺了下來。

  走出包廂後,邢劍並沒有把包廂的門拉上,他和孟凡彬、彭易澤在走道上席地而坐,這樣,石岩夫的一舉一動就無法逃過他們的眼睛。

  在車廂門口那頭,魯一平捅捅孫漢道:"你說說,咱邢組長腦袋瓜怎麼就這麼靈光,西洋話東洋話都說得那麼順舌頭順嘴,就像咱們說家鄉土話一樣。"

  孫漢白了他一眼:"你才知道?頭兒的能耐大著呢,他當警衛團參謀那會兒我就跟過他。會東洋話西洋話那算什麼,咱們當兵的真功夫--擒拿、格鬥、射擊,那才是樣樣百裡挑一,沒人能比!哪像那位--"孫漢用嘴努了努孟凡彬,"白面書生,一陣風就吹倒了。"

  在單調乏味的車輪鏗鏘聲中,彭易澤望了一眼窗外墨汁一樣濃厚的夜色,隨口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到南京呵?"

  孟凡彬看看手錶道:"這是趟慢車,我估計得走一天一夜呢。"說著舔舔有些發幹的嘴唇道:"渴死了,要是能找口水喝就好了"。

  彭易澤解下腰間的軍用水壺,站起來道:"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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