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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于世故的董玉清從這話裡嗅出了點苗頭,不由得瞥了鐘杞達一眼,那位大腦遠不如四肢發達的高參謀卻明顯很不識趣:"是的,主要是從個人形象、軍事素質、外語水準等方面綜合考慮……"話還沒說完,鐘杞達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這個笨蛋:"不要再說了!討論一下其它人吧。"

  董玉清吹了吹杯子裡漂浮的茶葉,微笑著問道:"哦?鐘司長是不是已經有合適人選了?"鐘杞達一怔道:"沒有的事……我只是認為,邢劍未必能勝任。"

  董玉清做出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哦,為什麼?鐘司長總得有個理由吧?"

  鐘杞達在老奸巨滑的董玉清面前有些招架不住,乾咳兩聲後道:"呃……據我所知,這個邢劍年輕稚嫩,平時性情毛躁,恐怕難當大任。"

  "不過是去充當一個小小的副官而已嘛,也就是個跑腿的跟班,鐘司長,你我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青年人麼,哪有幾個是處事老成,四平八穩的?有機會正好讓他們歷練一番,咱們認真告誡訓導就是了。"董玉清吐出兩個煙圈,輕描淡寫地便推翻了他的理由。

  鐘杞達無以答對,只好生硬地說道:"反正委派他當副官不合適!"

  這話說得實在不夠官場,董玉清頓時把臉一沉,撫摸著拐杖上光滑潤澤的象牙手柄,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的意見與鐘司長略有不同,對於邢劍我還算得上是瞭解幾分的。他既是國軍抗日英烈的後代,在遠征軍作戰中又立過戰功,選送軍官學校特種培訓班後,又掌握了英、日兩門外語。綜合以上情況,特別是抗日英烈後人這一節,他在這份名單裡無疑是佼佼者,我以為也最有資格擔任特使副官。"

  鐘杞達心裡明明知道邢劍是目前最不適宜的人選,可是偏偏又無法解釋,除了憋得臉紅筋脹,只好悶著不吭聲,於是出現了暫時的冷場,弄得那幾個部屬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話。

  停了一會兒,董玉清才冷冷一笑,道:"鐘司長,我看這件事改日再議吧。我剛才說的不過是提供一個參考意見,由你斟酌吧。"說著站起身來,手杖點地揚長而去,在身後撂下一片尷尬。

  在去總統府開會的路上,鐘杞達臉色陰得像個茄子,他瞅了瞅車窗外面,街角那兒有個巡警正在驅趕沿街擺賣的小販,鼻子裡哼出一道冷氣,沉聲道:"還說絕不橫加干預,連個副官人選都要插手。"

  坐在旁邊的白迪夫耐心地對勸解他道:"也難怪,他對629失竊並不知情。"

  鐘杞達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雖然正值壯年,可是他明顯有些發胖,負氣道:"這事還在秘密調查當中,我能告訴他嗎?哼,懷疑我有預定人選?我看他與那個邢劍倒像有什麼瓜葛!"

  白迪夫推了推眼鏡,不由得笑了:"這事還真讓司座您說對了。"

  聽到這話鐘杞達頗感意外:"怎麼,真有瓜葛?"

  在白迪夫那個略微凸出的腦門裡,仿佛能裝下他那個龐大的檔案室,他微眯著雙眼開始描述:"抗戰全面爆發前,董玉清是那個很有戰鬥力的虎威師師長,邢劍的父親邢震東則是虎威師參謀長,兩人是多年的生死之交,一個善於策劃謀略,一個長於組織實施,可謂相得益彰。據說南京大屠殺後的葦崗之戰,為掩護國軍子弟學校的師生西撤,邢震東和虎威師剩下的三百弟兄戰死沙場,而九死一生的董玉清錐心泣血,痛不欲生。後來,他對少年失怙的邢劍多有關照,也就不足為奇了。"

  "哦,原來是這樣……你瞭解夠細的。"鐘杞達這才有些釋然。

  作為心腹臂膀,白迪夫自然深諳謙讓之道,他微微俯首笑道:"軍委會一下達,我就秉承您的指示,未雨綢繆啊,呵呵。"鐘杞達滿意地笑了:"你呀,鬼精一個。"

  "司座,依我看來,這挑選副官一事不宜治氣呀。"白迪夫趁機提醒他道,鐘杞達眉頭一挑道:"嗯?你說說看。"

  白迪夫便把自己經過考慮的意見和盤托出:"司座剛剛與董玉清合作,最好忍讓一些,不宜把關係搞僵。如果馬上就意見不合,傳出去,于己於彼,都不見得有利。"

  鐘杞達想了想,道:"可邢劍畢竟是629失竊的五個嫌疑人之一啊。"

  白迪夫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這事司座不覺得荒唐?哪有一下定五個嫌疑人的?五分之一的嫌疑還叫嫌疑麼?中統做事向來虎頭蛇尾。再說,既然上峰要求排查只在秘密中進行,其它工作一切如常,那派邢劍去幾天日本料也無妨。以後抓住了真犯,董玉清那裡司座可就太有面子了。退一步說,就算萬一真查出是邢劍所為,他不是早已辦完公事回來了嗎?諒他也跑不掉嘛。當然,這大主意還是要司座來拍板。"

  鐘杞達半抱著胳膊,沉吟了半晌才說話:"……你的意思,我應該主動給他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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