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格格(136)_於正

一三六

　　為了巴結天羽，巡捕房同仁辦了個慶祝舞會，天羽和一群巡捕不停地碰杯，不停地乾杯。正熱鬧著，突然一個異常妖嬈的聲音傳來："方總督，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不邀請我？"

　　雲香穿著一身豔麗的高開衩旗袍，罩了孔雀綠的貴婦衫，酥胸高聳，玉腿翩躚，顧盼間，在場的所有男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她慢慢地走向天羽，嬌媚地說道："恭喜了，方總督。"天羽拉起雲香的手："光嘴上說恭喜就完了嗎？"

　　雲香笑著把天羽按到椅子上，一旋身，半跌半坐地偎到他懷裡。天羽趁勢一把抱住她，牢牢地把她固定在自己的大腿上。雲香朝他的耳垂吹了一口氣："那你還想怎麼樣呀？"

　　不等他說話，雲香迅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嬌笑道："這樣夠不夠？"

　　眾人都鼓掌叫好。天羽笑道："看來我遲早要死在你手上。"雲香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塞進天羽嘴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兩人舞進了舞池，天羽上下打量她，有點不自在，笑著說："你今天是不是又想來殺我呀？"雲香問道："你是不是怕了？"

　　天羽一笑："不怕，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個性。要是真死在你手裡，我也心甘情願。"雲香湊近天羽的耳邊呢喃著："殺了你，我找誰來愛我呀！"

　　天羽笑了，和著音樂，兩人跳起了貼身舞，瘋狂而火辣。天羽做夢都想著雲香待他這麼好，一時間如癡如醉："雲香，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麼開心過。"

　　雲香笑了，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想，今天你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因為，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說著，她迅速地從胸口的衣服裡拔出槍。

　　就在天羽驚愕間，槍打響了。

　　天羽一摸肩膀，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指縫裡透了出來。舞廳裡的人群頓時陷入了混亂之中，尖叫聲，碎瓶子聲競相傳來，人群恐懼地往外擁。

　　明九一把扶住倒下的天羽，連連喊人叫車，天羽腦子裡閃回了很多往事，掙扎著囑咐道："不要……不要傷害她……"

　　雲香站在原地不動，她扔掉槍，臉上露出了悵然的笑："溫大哥，我給你報仇了--"

　　巡捕們擁上來抓住她，另一些人七手八腳地抬著天羽向醫院而去。

　　陰霾了數日，雪終於下了下來。陰風慘颯，天地同哭。

　　雲香被判了死刑，關押在死囚號子裡。

　　天羽躺在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他失血太多，就算靠意志力和運氣醒了過來，短時間內也無法恢復元氣。

　　世豪上下打點，得以在行刑前見雲香一面。無論他怎樣勸說，雲香都一心求死，只為了和良玉團聚。兩人正說著，雲香突然痛苦地嘔吐起來。世豪大吃一驚，以為是有人想毒害她，連忙大聲叫起獄卒來。

　　醫生來了，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後，搖搖頭對雲香說道："你的身體很健康，只是……你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雲香呆住了。自從王府倒了，她的月事就一直不准，這次這麼久沒有來，還只當尋常，不料卻是有了孩子……

　　"雲香，是……良玉的嗎？"見她點頭，世豪接著說道，"現在你可不能只想著尋死了。要振作起來，這個世上你不再了無牽掛，因為你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生命，是你愛的那個人的生命的延續，你一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知道嗎？孩子是沒有罪的，你沒有權力把他的生命也奪了去。"

　　雲香不再堅持，摸著自己的肚子哭了。世豪遞上手帕，雲香接過擦乾眼淚，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世豪心情複雜，安慰道："雲香，別哭，你現在應該笑，你是孩子他娘了，你是孩子他娘了。雲香，答應我，好好活下去，讓這個孩子健健康康地出生，好嗎？"

　　雲香淚中帶笑，點了點頭。

　　"我一定會安安全全地把你從這兒帶出去，你放心吧。"世豪心中已經迅速計畫起來。

　　雲香感激地看著世豪，點了點頭，低頭撫著還沒有隆起來的腹部，又一滴清淚滴落下來，那麼淒涼。

　　入夜，瓢潑大雨傾瀉而下。行刑的時刻終於到了，押送囚犯的車子在外面停著，大雨打在上面，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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