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格格(128)_於正

一二八

　　百日紅也摸了摸肚子，臉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自那日之後，明九像失了魂一樣想著百日紅，終於忍不住來花滿樓找她。他沒有進門，只是在門口徘徊。幾個花滿樓的姑娘見這小夥子長得儀錶堂堂，又在門前探頭探腦，不由得上前摟摟抱抱，出聲調戲。

　　明九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陣勢，窘得臉紅脖子粗，姑娘們更樂了，拉拉拽拽的就要拖著他往裡去。明九一陣掙扎，這時花媽媽從裡面出來，用香扇敲開那些姑娘的手，熱情地說道："走開，走開，走開，我一看這位爺就知道不是池中物，哪會看得上你們這些庸脂俗粉？我的爺，您說您要誰，包在我身上……"

　　明九裝著很熟的樣子問道："百日紅姑娘在嗎？"

　　花媽媽眼珠一轉，應道："百日紅啊，她去鄉下養病去了，不如我給你找別的姑娘吧，我們這裡還有……"

　　明九一聽百日紅沒在，無心再糾纏下去，連忙道："算了，我不找了。"說罷轉身離開，花媽媽不死心地在後面連連追喊。明九充耳不聞，越走越快。

　　晚風中，他的身影竟有了幾分孤獨的味道。

　　龐大帥私販煙土的事情被人告發了。上面給了總督很大的壓力，讓他偷偷地調查，不要惹毛了龐大帥這頭獅子。這指示一傳達下來，總督就坐不住了，他想起天羽和龐大帥這層關係，連忙招呼天羽來議事。

　　天羽敲門進來，總督放下手中的檔，招呼他坐下，問道："最近，龐大帥有沒有什麼異樣的舉動？"

　　天羽一愣："異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收到密報，說龐大帥……"總督神秘地說道，"在做煙土生意。"

　　天羽裝傻道："啊？不會吧，我完全不知道。"

　　總督安撫道："你先別激動。現在只是有所懷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這一次上面是下了決心要整風了，你呀，偷偷幫我留意著吧--"

　　天羽連忙應是，總督得意地說起另一件事："好了，不說這個了。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上頭前幾日找我去開了一個會，準備升我的職，調我去上海。你現在副督的位置坐得很穩當，等我調走之後，我想推薦你坐我的位置。"

　　天羽驚喜地說道："謝大人提拔！"

　　總督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臉一沉道："可是……上頭的意思是，這麼大的提升，如果不拿出點傲人的功績來，恐怕很難服眾啊。"見天羽陷入沉思，總督暗示著道，"如果……我們能辦一個大案，比如……像大規模的私運煙土之類，那我們的升遷，可就是順理成章的了。天羽，你是明白人。好好想想吧……"

　　天羽怎麼可能聽不懂總督的暗示，他心中兩相權衡，一時間竟凝住了。

　　看來龐大帥倒臺不遠了，他那麼多的大煙，若是在他倒臺之前自己能撈上一筆也是好的，不然什麼都落不著，那不是虧大了！等自己弄一票，再抓住龐大帥，真是錢權兩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龐大帥，對不住了！哈哈。

　　說幹就幹，天羽當機立斷，連夜招呼明九，兩人悄悄潛入龐府的倉庫倒煙土。兩人正忙得滿頭大汗，不料龐大帥進來點貨。明九連忙吹滅蠟燭，兩人毛腰躲在一個箱子後面。

　　龐大帥沒有料到箱子被人動了，看到一地狼藉，頓時心中一驚。他嗖地拔出佩槍，四處搜尋起來。眼看著就要搜到天羽和明九藏身的箱子了，明九連忙往黑處縮了縮，這一動不打緊，一旁的小箱子砰地倒了下來。

　　龐大帥也不含糊，一槍就往明九藏身的地方打去，跟著人也撲了上去。子彈打在箱子上，木屑橫飛，明九想要逃跑，見龐大帥撲上來，連忙朝他的手腕飛起一腳，將他的槍踢飛。龐大帥沒了槍，上前死死掐住明九的脖子，用身體緊緊將明九逼在自己與眾多箱子之間，眼看著明九翻著白眼就要窒息了。

　　"砰！"一聲槍響。龐大帥的身體徒然一抖，兩眼發直，掐住明九脖子的手也漸漸鬆開了，終於他緩緩地倒了下去。

　　明九從鬼門關打了個轉回來，定睛一看，天羽就在身前，手裡抓著龐大帥的佩槍，那槍口還冒著輕煙。

　　天羽也不說話，沉著臉走過來查看龐大帥的情況。龐大帥被子彈打中背部，傷了肺，嘴裡直吐血沫，眼看著就開始往外倒氣。這時他拼盡最後的力氣，伸出一隻手死命地抓住天羽的腳，費力地問道："為……為什麼？"

　　天羽高高在上，睥睨著他，獰笑道："上面已經決定打壓煙土，是你時運不濟，我也無可奈何--"

　　龐大帥想不到自己竟會陰溝裡翻船，毀在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女婿手上，他狂笑起來，怨怒地說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方天羽……我自問對你不薄，答應我一件事……放過春紅和開心……"見天羽猶豫，他悲泣地懇求起來，血越湧越多，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眼看就要不行了，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說道，"放過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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