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格格(91)_於正

九十一

　　天羽撿起打下的兩隻大雁，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引到自己窮苦的童年，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努力上進狂吹了一氣。龐大帥也是苦孩子出身，最喜歡的就是有志氣知上進的年輕人，當下也對他另眼相看，兩人相談甚歡。

　　看龐大帥和天羽兩人臉不紅心不跳地互相吹捧，開心十分不悅想拉走父親，無奈龐大帥沉浸在男人的談話中，根本顧不上女兒。開心鬱悶地跳上馬，狠狠地抽了那馬一鞭，馬兒吃痛，嘶鳴一聲，猛地跑起來。

　　龐大帥大驚失色，這開心才會騎沒兩天，馬繩都還勒不住，這般跑法只怕十條命也不夠丟的，他連忙撇下天羽，跳腳讓親衛們趕緊追上。

　　天羽眼神一閃，翻身上馬，一騎絕塵，把衛兵們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入夜，月亮升起，樹林漸漸陷入黑暗，遠遠地傳來幾聲狼嚎。

　　開心迷路了，她騎馬在樹林裡轉了好幾圈，轉得暈頭轉向的，可就是找不到龐大帥。

　　開心鬱悶地拍了一下馬，嘴裡罵個不休："臭馬，死馬，爛馬，居然害我迷路。"

　　這時，四周傳來了好幾聲狼叫。馬受了驚，前蹄高高抬起，開心沒提防，一下子從馬上摔了下來，那馬嚇得撒腿跑掉了。

　　開心剛想起身去追，突然不遠處有好幾雙綠眼睛在看著自己。她大驚失色，趕快起身沒命地跑，頭也不敢回。她跑得實在太快，不慎被地上的一根樹枝絆倒，整個人猛地向前倒去。就在開心就要重重倒地的時候，早躲在一邊的天羽上前穩穩地抱住了她。

　　開心驚魂未定，一看抱住自己的是天羽，心中一陣噁心，趕忙推開他。這時，又傳來了狼群可怕的叫聲。開心一聲尖叫，躲到了天羽背後。天羽得意地笑了起來。

　　四周黑糊糊的，看來晚上只能露營了。為了嚇住狼群，也為了避寒，天羽升起了一堆篝火。開心不願意跟他靠太近，遠遠地坐在火堆另一邊。狼群捨不得到了嘴邊的美食，又懼怕火光，便都圍在四周不遠處。

　　開心見四周忽明忽暗的綠色狼眸遲遲不去，心中害怕，不由自主地往天羽身邊靠去，天羽脫下外套，扔給她。一陣冷風吹過，開心是真的冷了，趕緊拿過衣服蓋上，用手烤著火。

　　天羽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夜色濃重讓他放下了沉甸甸的心事，還是他又打算趁著這美好的夜色繼續他的誘捕行動，他手裡慢慢地添著樹枝，幽幽地開口了："你就這麼討厭我？唉，早知道我竟然能讓一個女孩子這麼討厭，還不如小時候讓我被狼咬死算了。"見開心抬起頭，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接著說道，"小時候家裡窮，我很小的時候就到林子裡去撿柴火，賣幾個小錢換饅頭吃。有一天，不知怎麼迷路了，怎麼繞也繞不出去，這時，遇上了惡狼，整整四頭，各個目露凶光，可把我嚇壞了，我就拼命跑，拼命跑，一直跑到懸崖邊，因為跑得太快，刹不住，一下子就跌了下去。"

　　開心聽著這驚心動魄的童年往事，竟也把身處險地的恐懼忘記了，只是緊張地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被懸崖邊的一棵老樹的樹杈掛住，撿回來一條命。你應該感謝那棵樹，如果不是它掛住了我。今天就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開心撅起了嘴，又不說話了。

　　此時，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天羽見龐大帥和衛兵往這邊來了，起身拍手道："行了，你爹來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衣服你先留著，下次我再登門拜訪。"還沒等開心說話，天羽便迅速離開了。

　　天羽剛走，龐大帥便追著火光找來了，他心急地下馬，一把抱住正在瑟瑟發抖的女兒："我的娘，可找到你了，開心，你可把爹給嚇死了！"

　　開心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釋然、委屈、同情、憎惡、害怕、欣喜，什麼都是，又仿佛什麼都不是，心頭一陣空落，嚶嚀一聲撲到了龐大帥的懷裡。

　　天羽救了開心，龐大帥對他的好感更是成倍增加。野地遇險回來後，龐大帥便找了個日子，帶著衛兵和謝禮到巡捕房來找他。正巧天羽裝好槍，配好子彈，緊張地準備出去執行任務，當下也來不及寒暄，只匆匆說道："大帥，我馬上要去處理一個緊急任務，先走一步了！"說著便飛奔而去。

　　龐大帥還沒來得及說出來意，便和衛兵被晾在那兒，立刻不爽起來，嚷嚷道："奶奶的！老子話還沒講完呢！走，去看看是什麼鬼任務這麼急。"

　　城郊的一片廢墟中，一個持刀的匪徒正在拼命地逃跑，廢墟四周，巡捕們呈漁網狀包抄過來，那匪徒只能作垂死之爭。

　　不一會兒，天羽與巡捕們便將他圍住，逼到一截斷牆的牆邊。

　　天羽用槍指著他吼道："你跑不掉了，快把刀放下！"匪徒也不接話，雙方僵持著。

　　這時龐大帥的車開到了，他氣呼呼地下車，看見了天羽，但被那矮牆擋住視線，沒看見匪徒。他從牆後繞過來，嘴裡還嚷嚷著："你個小子也太不給我面子……"

　　話沒說完，脖子一陣冰涼，一股壓力從身後傳來。饒是軍人出身，直覺想來個過肩摔，但看見一把雪亮的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龐大帥也只能是一動不動，任由匪徒用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嚨。

　　突變橫生，天羽緊張地盤算著對策，嘴裡對那匪徒恐嚇道："你別亂來，你敢動一下，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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