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格格(42)_於正

四十二

　　聞言天羽如遭雷擊，舉著衣服的手僵在離雲香不遠的地方，再也動彈不得。

　　雲香似乎感覺到身邊有人，猛地驚醒，跳起來，迷茫地大喊："溫大哥，你在哪裡，溫大哥--"待看到一臉陰沉的天羽，又是一驚，連忙捂住已經到了嘴邊的尖叫，"天羽哥，是你啊。"想到自己剛才的噩夢，心中一陣淒然，輕聲問道，"有溫良玉的消息了嗎？"

　　天羽滿臉烏雲，咬牙道："有……"

　　雲香又驚又喜，哪裡顧得上天羽的語氣，連忙湊到他身邊，滿含期待地催促他："你快說，快說呀！"

　　天羽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他再也沒有剛才私自蓋印的一些猶豫和不安，拿出那份卷宗："今天我在整理清政府的牢獄檔案的時候，發現了一份檔。"

　　雲香迫不及待地奪過文件，白紙上"溫良玉"和"死刑"幾個字眼特別扎眼，紅色的印泥像是溫良玉的鮮血一般，張牙舞爪地圈住了這五個字。雲香腦中一片慘白，喃喃道："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天羽在一旁殘酷地說道："雲香，你冷靜點，上面已經蓋了章，不會錯的。"

　　雲香想起剛才的噩夢，歇斯底里地喊起來："不，不，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不會的！"

　　天羽看不得她這樣恍惚，這麼鮮活的人應該是自己的，自己的！他不由得上前一步，緊緊抓住雲香的肩膀，吼道："雲香，他死了！你要接受這個事實！"

　　雲香被他一晃，整個人都崩潰了，她神情恍惚地說道："他死了，他一個人會孤單的，我要去陪他……"說著就要往牆上撞。

　　天羽心碎地一把抱住了雲香："雲香，你別這樣！你不能這麼自私，你一死了之開心痛快。你想過你爹娘嗎？他們越來越老了，以後誰來照顧他們？誰為他們送終？你清醒一點！雲香！"心中更是悲憤地大喊，雲香雲香，你願意跟他生死與共，可曾想過我也是一片真心待你，你可曾想過我一星半點？

　　雲香被天羽抱得死緊，那張徹底斷絕了她生路的紙從手上滑落，無力地飄落在地上。肩窩處一陣冰涼，天羽的淚滴了下來，讓她猛地一個激靈。一直不敢哭的，溫大哥，我就怕自己一哭，你便真的再也不會回來，可如今，我再也忍不住了，溫大哥，你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吧？

　　仿佛積攢了一世不敢傾瀉，淚雨終於滂沱而下。

　　縱使開心一百個不情願，也在良玉又是曉之大義高帽頂頂的洗腦又是辣椒水關牢獄的威逼恐嚇下服了軟，她是女兒身的事早已被受不住秘密的大寶告訴了良玉。兩人商量好計謀，這日，開心恢復了女兒身份，裝扮成花滿樓姑娘的模樣，領著改裝完畢的大寶和良玉來到了黃霸天常來的賭場。大寶看著貼了大鬍子的良玉，良玉看著戴了獨眼罩的大寶，兩人憋不住一陣偷笑。

　　賭場也不是想來就來的，這家賭場恐怕因為有貓膩，盤查得更是嚴密。開心在花滿樓長大，個中種種自然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報過花滿樓的名頭，便妖嬈地挨在打手的身上，悄悄塞了個碩大的銀錁子到他手上。那打手一臉蕩笑，抬手在開心的翹臀上重重一捏，示意同伴給這三人放行。開心忙丟了個媚眼給他，率先走了進去。良玉和大寶暗自籲了口氣，順利地進入了賭場。

　　賭場裡熱氣蒸騰，各式賭局，花樣繁多，賭徒們個個都玩得很興奮。開心早通過花滿樓查過，知道黃霸天在這兒賣大煙，香帕掩嘴，她悄聲對後面的良玉說道："你做出一副煙鬼的樣子，找個賭場管事的問問。"

　　良玉心領神會，立刻做出一副沒有精神，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煙鬼狀，找到一個管事的，將其拉至一旁，耳語一番："大哥，聽說這有大煙賣？"

　　管事的看良玉穿著也不寒酸，又是一副犯了煙癮的樣子，便指了指一塊布簾子，示意他進去。良玉進去後發現黃霸天雙腳蹺在桌子上，一個衣著暴露的妓女正在為他敲背。

　　良玉做出一副煙癮難熬的樣子道："黃大爺，我……想買大煙。"

　　黃霸天懶懶地答道："要多少？"說著用腳尖踢開旁邊的一個大盒子，裡面赫然放滿了煙土。

　　這時，一個賭棍喝醉了，不小心摔進了小房間，將站在門邊沒有防備的良玉撞倒。一陣手忙腳亂後，良玉正待起身，突然覺得嘴上涼涼的，伸手一摸鬍子沒了，原來在混亂中掉在了地上。

　　黃霸天何等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了良玉。他霍地推開身邊的妓女，大喊道："好小子，原來是你！來人！"

　　良玉見狀不妙，幾乎與黃霸天同時朝外面喊道："大寶--"

　　一大群打手沖起來，將良玉團團圍住。大寶也沖進來幫忙，眾人打成一團。雙拳不敵四手，良玉和大寶眼看就要被那些五大三粗的打手擒住，這時，砰的一聲，只聽一聲槍響，良玉把槍舉得老高，大聲喝道："全都不許動！"

　　眾人在槍的威懾下全都停了下來。大寶掛著一臉彩，順手拿過房間一角的繩子捆人。眾人懼怕良玉還有幫手，一時也是不敢動彈。良玉專注地用槍對準黃霸天，大寶捆人捆得不亦樂乎，誰也不曾注意到，黃天霸手下一個叫阿牛的人正慢慢地沿著門邊往外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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