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格格(14)_於正

十四

　　良玉暗示開心注意吃相，指著他道："傲雪，這個小兄弟是花滿樓的，那天的情況他看得一清二楚，今天我特地叫他來向你們澄清一下。"開心埋頭吃菜，見他依然吃得忘我，良玉用腳蹬了他下，開心這才意識過來，抬頭道："對，這雞腿真是美味，我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雞腿呢！"

　　良玉再蹬一次，開心這才說到正題："啊，二位元小姐，那天的情況--溫老闆，人盡皆知，是個大大的……"他突然口氣一轉，"色狼！"話音剛落，其餘三人頓時一驚。

　　開心繼續道："他那天比武贏了劉公子，得到了花魁百日紅，那個高興勁兒就別提了，心急火燎地拉著百日紅就入了房，後來……"良玉急道："你……你……胡說八道！"雲香聽不下去了，拉著踏雪便走，良玉對開心道："好小子，你等著！傲雪，傲雪……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他追了出去。

　　開心戲耍成功，看著一桌菜，吃得更歡了。

　　踏雪和雲香已經走遠了，良玉被人群阻擋實在追不上，情急之下對著雲香呼喊起來："傲雪……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沒有--"他喊得筋疲力盡，路人紛紛側目。

　　遠處的雲香聽見了呼喊，停住了，她轉身向良玉的方向跑去。踏雪喊道："格格……"雲香回頭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他。"踏雪道："格格……"雲香安撫她："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失望的良玉無措地走到路邊，越想越氣，一拳打在木柱上，血頓時流了下來。良玉渾然不覺疼痛，自言自語道："她不會相信我了，她一定不會相信我了……"

　　忽然一陣聲音傳來："我相信你！"良玉如在夢中，恍惚間回頭一看，見雲香正微笑著站在他面前，良玉大喜："傲雪，你……"

　　傲雪慢慢地走到良玉的身邊，發現了他正在流血的手，趕緊拿出手帕為他包紮，埋怨道："傻瓜，你不痛柱子還痛呢。"良玉突然湧起勇氣，抓住了雲香的手："傲雪，如果你不相信我，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雲香輕輕地鬆開手，低下頭，笑了，"我有那麼重要嗎？"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良玉喃喃道。雲香的心如小鹿亂撞般怦怦亂跳，害羞道："我只是個丫鬟，我聽不懂你說的。"她往前走去，良玉跟上："傲雪，我……我喜歡你……昨天沒看見你，我心裡……空蕩蕩的，就跟缺了什麼東西似的。"雲香回頭，輕聲道："誰讓你去那些煙花之地的？"良玉舉著三個手指："我發誓，我平時是不去的，不過--我不後悔那一天。"

　　雲香一怔："你……"

　　"因為那一天我遇見了你，後來我常常想，花滿樓也好，積善堂也好，戲班也好，不管哪裡，我的存在都是為了遇見你。直到你的出現，我才明白活著有多麼美好，傲雪，我--"

　　雲香凝住了，初次聽人告白的她心裡隱約有了幾分欣喜。這時，銅鑼大作，裕王府的轎子頗為威風地抬了過來，雲香看見後大驚失色："糟糕，我們家王爺來了，萬一被發現，我就慘了，快走--"

　　"別怕，我帶你走小路。"良玉拉起雲香的手，跑入了小巷，一路拉著她的手跑到了裕王府後院的門口，兩人都喘著大氣，精疲力竭。

　　雲香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一直與良玉拉在一起，看了良玉一眼，良玉不好意思地鬆開了。雲香微微喘氣道："你……你真厲害……居然能趕在他們前頭。"良玉溫柔地看著她，道："要是你願意，我們還可以跑得再快一點。"雲香回避著良玉灼熱的視線："那我肯定會倒在半路的。"良玉道："不怕，有我在，我背你，哪怕是一輩子--"雲香望著良玉內心充滿感動，良久，微微一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先進去了。"

　　"等一下，這……手帕怎麼還你？"

　　"下次見面再說吧--"

　　"不如我們約明天，明天我在天橋等你。"良玉滿懷期待地看著雲香。雲香含羞點點頭，入內而去。

　　"不見不散--"良玉看著雲香的背影喊道，手裡攥著似乎隱隱散發香味的手帕，心頭一陣狂喜。

　　雲香輕手輕腳地進屋，悄悄地關門，回身卻看見踏雪披著自己的衣服側身而坐，嚇了她一跳。見是雲香，踏雪松了一口氣："格格，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等了大半天了！"

　　"我已經很快了，有什麼情況嗎？"雲香挨近她坐下。

　　"剛才差點就露餡兒了。"踏雪道，"你沒回來前一會兒，福晉從這裡走過，還好我穿著格格的衣服沒被看出來，但如果福晉進門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雲香咂舌道："還好還好，幸虧額娘沒進來，不怕不怕。"

　　踏雪鬱悶道："格格，以後咱們不要再出去了，我真的擔不起這個責任，好好待在府裡行不行？"

　　"不出去？"雲香斬釘截鐵，"當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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