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上膛(141)_劉猛

一四一

　　史大凡嘿嘿笑：「果然，都是腦子被門夾傻了……」

　　街區。員警們都屏氣凝神地看著那個快餐廳。高中隊一臉嚴肅。馬達的嘴唇顫抖著：「他們的平均年齡，還不到二十歲……」

　　一陣歌聲突然傳出來，馬達瞪大了眼。

　　隊員們在餐廳裡唱著：「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小菜鳥！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

　　五名穿著城市迷彩和叢林迷彩的特戰隊員拿著米老鼠或者唐老鴨的玩具，唱著歌跟著史大凡跳兒童舞蹈：「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綠色的大森林，他們善良勇敢相互都關心……」

　　小女孩坐在櫃檯上，被他們逗得格格樂。

　　老炮在後緊張工作，時間顯示器：1分鐘，59，58……

　　五名隊員健壯的身軀笨拙地跳舞，誇張地唱著：「哦，可愛的小菜鳥！他們齊心合力開動腦筋鬥敗了老鳥隊，他們唱歌跳舞快樂多歡欣……」

　　時間顯示：40，39……

　　馬達的眼淚在打轉，嘴唇顫抖著：「我的孩子們……」

　　時間顯示：11，10……

　　小女孩格格笑著。

　　隊員們跟著史大凡跳著唱著：「哦，可愛的小菜鳥！他們齊心合力開動腦筋鬥敗了老鳥隊……」

　　老炮滿頭是汗，鉗子在堆線中的紅線和綠線之間猶豫著。

　　小女孩還在格格笑著。

　　隊員們唱著：「他們唱歌跳舞快樂多歡欣……」

　　時間顯示器：5，4……

　　老炮滿頭是汗。鉗子夾住了紅線，虎口緩慢加力，慢慢卡了下去。

　　3，2……

　　老炮突然換了綠線，果斷卡斷。他閉上眼睛，急促呼吸，腦裡一片空白。

　　一秒，兩秒……

　　小女孩格格笑的聲音分外響亮。

　　隊員們唱完最後一句：「他們唱歌跳舞快樂多歡欣……」最後還擺了個造型。

　　小女孩仍在格格笑。

　　老炮慢慢睜開眼，滿臉是汗。

　　顯示器固定在1上。老炮看著這個1，傻了半天，突然傻笑起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小女孩好奇地看著那些發呆的隊員。他們突然一起跳起來揮舞手裡的米老鼠和唐老鴨，爆發出歡呼：「Counter-strikewin！」（反恐部隊勝利！）

　　第十四章第2節

　　史大凡抱著小女孩，小女孩一手抱著米老鼠，一手抱著唐老鴨，他們出現在餐廳門口。身後是五名隊員。

　　七個人走向那邊的警車海洋。

　　目瞪口呆的員警們突然爆發出地動山搖的歡呼。

　　小女孩的媽媽從警車上飛奔而下：「丫頭——」

　　小女孩笑著揮舞手裡的玩具：「媽媽——」

　　小女孩的媽媽沖過去抱住女兒。史大凡嘿嘿笑著鬆開手。她抱過女兒，哭著親著她的小臉：「丫頭，嚇死媽媽了！嚇死媽媽了！」

　　小女孩格格笑著：「媽媽！狼牙特種部隊娛樂場真好玩！我們以後經常玩好不好？」

　　小女孩的媽媽淚眼婆娑地看看旁邊的史大凡，一臉感激。史大凡嘿嘿笑著，伸手接過小女孩，牽著她走到救護車車後。

　　史大凡一把打開車門，車裡是一整車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米老鼠和唐老鴨。

　　「Mickey——」小女孩驚喜地沖了上去。

　　史大凡嘿嘿笑著：「這是狼牙特種部隊送給你的禮物，你是個勇敢的小姑娘！」

　　小女孩在車裡玩著，跳著，抱著玩具回頭：「謝謝……」

　　車後已經沒有了史大凡的身影。小女孩抱著玩具納悶地慢慢下車。一片忙亂，奔跑的員警和救護人員的身影中，已沒了剛才的叔叔們。兩輛閃著爆閃的救護車在警車引導下快速離開。

　　小女孩納悶地看著：「遊戲這就結束了？」

　　第十四章第3節

　　一間臥室裡，一個女孩盯著電腦在看小說，一邊看一邊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身後的一面牆上，幾乎掛滿了已經顯得破舊的米老鼠和唐老鴨。米老鼠和唐老鴨中間，間或擺著她從小到大的照片：七歲的丫頭——慢慢長大的丫頭——還有今天的丫頭。

　　丫頭看著電腦螢幕，捂著自己的嘴壓抑地哭著……

　　第十四章第4節

　　當小莊和兄弟們沉浸在首戰告捷的喜悅中的時候，苗連卻不再是一個兵了。

　　苗連的行裝已經收拾好，他環顧一眼熟悉的連部，把照片放進背囊。然後把自己的軍銜領花帽徽一個一個摘下，握緊在手裡。手被紮破，出血了。

　　苗連沒有眼淚，二話不說，提起背囊和行李，拔腿就走。

　　他打開門，呆住了。門外，全連戰士都在門口列隊站著。連旗在飄舞。二班長老林上士高喊：「敬禮——」

　　全連戰士敬禮。

　　苗連的眼淚終於出來了，他舉手還禮，貼在自己沒戴帽子的太陽穴。

　　「報告！連長同志，夜老虎偵察連集合完畢！請您指示！」

　　「稍息！」

　　戰士們稍息。

　　「同志們！今天，我就不是你們的連長了！」

　　很多戰士哭出聲來。苗連板著臉：「哭哭哭？哭個蛋！夜老虎偵察連，流血流汗不流淚！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還是不是偵察兵了？」

　　「廢話！軍隊是你的還是我的？是國家的！國家的軍隊！人民的軍隊！當國家和人民需要我當連長的時候，我就是連長！當國家和人民不需要我當連長的時候，我就要服從命令！」他看著低頭哭著的戰士們，「都給我把頭抬起來！別跟個娘們一樣，讓別的連隊看笑話！」

　　戰士們壓抑自己的哭泣，抬頭看苗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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