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65)_於正

六十五

　　辜家的大廳裡，一家人圍在一起聽中平在那裡說得眉飛色舞。中平一個勁兒地說："那個沈老闆一看到那些燈啊，口水都流下來了，一個勁兒地說好好好，過後還多給了我們五十兩的辛苦錢，這次真是賺到了。"

　　太太哈哈大笑："有沒有這麼誇張？不過夏管家，這次真是多虧了你，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裡的。"雲開忙說："太太太客氣了，雲開是辜家的管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分內的事。"

　　太太點點頭，看向權叔："前幾天我一直被沈老闆他們幾批貨的事搞得暈頭轉向，也沒問問你這次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權叔猶豫了一下，遞上帳本："老奴查看了所有的燈籠和帳本，終於發現問題出在紙上--我們的用紙一向都跟京城的鳴玉齋訂的，可是這回連續兩次大量進貨都是管道不明……"

　　權叔話還沒有說完，默心已經背著荊條帶著臘梅進來，當堂一跪："娘，默心請罪來了。"

　　太太問："你又怎麼啦？"

　　默心道："這次燈籠坊的事全都因為默心貪小便宜，聽說有地方出紙跟鳴玉齋一模一樣，可是價格少三分之一，默心為了替燈籠坊省錢，所以擅自做主，釀成了大禍，請娘重重責罰。"

　　太太瞟了她一眼，看向權叔："賬上真的是這麼寫的嗎？"

　　權叔點頭："是，本月的材料費的確少了很多。"

　　默心說道："不管怎麼樣，這一切都是默心的錯，默心願意接受娘的家法。"說著她將荊條遞了上去。

　　少棠從旁勸道："娘，大嫂也是好心想替燈籠坊省錢。"玉禾也說："是啊，好心辦壞事，並不是什麼錯，還是請娘網開一面吧！"

　　太太這才點頭："好了好了，我又沒說要打她，默心啊，你是那麼機靈的一個人，這一回是出什麼岔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跟玉禾較較勁，想在我面前表現一下是不是？你呀，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家和萬事興，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仇人，你明白嗎？"

　　默心低頭："是，默心知道了，默心下次不敢了。"

　　太太道："起來吧，下不為例。"默心連忙應道，扶著臘梅起身。她臉上現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回廊裡，臘梅扶著默心往回走去，口中還一個勁兒地讚歎："大少奶奶，你真厲害，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把錢還回去了，還把事兒全圓了。"默心卻道："我哪有還錢，我根本就沒拿那筆錢。"

　　"啊？"臘梅不由得驚疑。

　　默心冷笑一聲："假如袁望春真的喜歡我，沒有錢又有什麼關係，他有手藝，我就算跟著他吃苦也無妨，假如他不是真心的，是為了錢那麼我又何必讓他得逞呢？這一次的賭局太大，我可不想為了那麼一點點錢，而輸掉自己的全部。"

　　臘梅點點頭："好險好險，這些男人真是狡猾，幸虧他遇見了大少奶奶你，不然要是換了我，早就一敗塗地了。"

　　默心淒然一笑："可是這個結果並不是我想要的，假如時間能倒回去的話，我倒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忽然停下來："對了，這文玉禾究竟要去哪兒呢？怎麼好端端要離開呢？"臘梅懷疑道："會不會回娘家？這段時日發生了那麼多事，她三朝回門都沒去，可能想拉著三少爺去顯擺顯擺？"默心搖頭："不，沒那麼簡單，她娘家也在平安鎮，不用出鎮這麼麻煩，我看這裡面一定有秘密。臘梅，既然咱們還得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你就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我們這一仗，還沒完呢！"臘梅應了個是，默心一笑，快步往裡走去。

　　玉禾和雲開從外面一路行至花園。雲開說道："這個月的帳本我全部都理好了，我相信中平和權叔一定會很快上手的，剩下的訂單我也會爭取在這幾天完成，你--放心。"

　　玉禾默默道："嗯。"

　　雲開又說："大少奶奶那邊，我相信經過這次教訓應該會收斂一點，何況她來來回回都在針對你，你不在，她也就不會再興風作浪了。"

　　玉禾仍舊是點頭："嗯。"

　　雲開接著道："至於三少爺，長痛不如短痛，我只能祝福他了。"

　　玉禾還是"嗯"了一聲。

　　雲開奇怪："你今天怎麼啦？一直都在嗯、嗯、嗯的，怎麼不說話？"玉禾道："你辦事，我放心，我不需要再說什麼。"

　　雲開說："可我想你說點什麼。"玉禾問："什麼？"雲開只好問她："你沒話要跟我講嗎？"玉禾搖頭："沒有。"雲開追問："真的沒有？"

　　玉禾一笑，掏出船票塞進雲開手中："一切盡在不言中。"雲開點點頭，滿心歡喜。

　　這時正好少棠過來，看到他們忙叫道："玉禾，玉禾，"繼而又說，"夏管家也在啊？"玉禾問他："怎麼啦？"少棠扯過她說："我有些賬不會算，你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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