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28)_於正

二十八

　　少棠心說："這樣都不走，好好好，那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了……"

　　玉禾又說："你先睡，我去廚房再煎一鍋藥，這一次我不會讓它這麼苦了。"她欲走，少棠卻不放手，仍是緊拉住她，"不行，你得陪著我，我不想一個人睡。"玉禾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這……好吧，阿桃，你去煎藥。"

　　阿桃領命而去，少棠握住玉禾的手，偷偷地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隨後的日子，少棠開始刁難起玉禾。

　　"玉禾，我要上茅房--"

　　"玉禾，我要喝水--"

　　"玉禾，我餓了--"

　　他不分晝夜地叫，玉禾就不斷地扶他起來，扶他喝水，扶他吃東西。

　　清晨時，曙光乍現。少棠從床上醒來，看到玉禾靠在桌子上打盹，正欲喊她，忽然聽到她在說夢話。她靠在那裡，臉上滿是疲累的神色，口中仍陣陣囈語："阿桃，三少爺的藥要用熱水溫著，每個時辰換一次水，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等他醒過來再煎藥就來不及了……"

　　少棠不由得愣住，心裡的某處突然被震動了一下。他慢慢地下床走到她身邊，蹲下來望著她："你呀，真是自討苦吃，叫你走你就走吧，你走了，對我對你對大家都好。"

　　玉禾仍在囈語："我不走，娘對我有恩，我一定要把少棠變成好丈夫、好兒子……"

　　少棠輕輕搖了搖頭，走到床邊，拿起被子蓋在她身上。

　　這時正好臘梅提著水壺進來，輕聲叫道："三少爺--"少棠連忙輕聲"噓"了一下，指了指熟睡的玉禾示意她輕些舉動。臘梅點點頭，把熱水遞給他。

　　窗臺前，守貞正好經過，看到了這一幕。

　　守貞到花園的時候剛好看到雲開將一些散裝的藥材逐一鋪在地上。

　　她上前跟雲開打招呼："夏大哥。"雲開恭敬地回了一聲："四小姐。"

　　守貞問："你在幹什麼？"雲開解釋說："這些都是山裡的草藥，專門用來治療脾胃虛弱的，我看三少奶奶每天都衣不解帶地照顧三少爺實在太辛苦了，所以就去山上請教了一些土方子，希望能幫到他們。"

　　守貞恍然："原來這些天都看不到你，你都跑山上去了，怎麼，想去見我二嫂？"

　　雲開尷尬地笑："四小姐開玩笑了，我又不認識你二嫂，我去見她幹什麼？"

　　守貞想當然地說："好奇啊，你每次見我不都向我打聽二嫂的事嗎？難道你不想一睹廬山真面目？"

　　雲開忙說："四小姐你多想了。"

　　守貞突然想起什麼，於是道："對了，今天方嫂陪我娘去廟裡進香了，我難得可以輕鬆一天，不用學規矩，走，陪我去外面放風箏。"她拉著雲開往前跑，雲開卻甩開她的手："四小姐，你沒看我正忙著嗎？"

　　守貞上前把所有的草藥都踢翻了："這些呀都沒用，我老實告訴你吧，我三哥根本就沒病，他是裝病想要三嫂離開。"

　　雲開有些懷疑："真的嗎？"守貞道："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雲開不由得愣住。守貞仍一個勁兒地催促他，"走啦，走啦，我們去放風箏--"她呵呵地笑著，然後拉著雲開飛奔而去。

　　第四章如夢

　　玉禾坐在廚房裡煎著藥，滿面疲憊。阿桃在一旁不斷地打著哈欠。玉禾從旁勸她："你累了就去睡吧，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阿桃忙說："沒關係，三少奶奶，我撐得住。"玉禾對她道："去吧，去吧，你睡好了，早上才能來替我，不然我們都累倒了，誰來照顧三少爺？"阿桃只得說："那好吧，我先去睡了，有事叫我。"玉禾點頭應了。

　　等藥沸騰了，玉禾嘗了一口，點點頭，端起藥罐，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往前倒去，正好雲開過來，一把托住了她："沒事吧？"玉禾搖頭："我沒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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