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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莊潔過去聊了兩句,碰了個杯,加了個微信坐過來,「他跟他妹長得很像,性格也像。」

  「不像。」王西夏搖頭,「他成穩點,王寶甃嬌氣點。」隨後捏著腔,肩一抖,「平平真是個煩人精兒。」

  莊潔大笑,想起鎮裡出他們兩口子洋相,腳一跺,腰一扭,嗲聲嗲氣的。

  王西夏打嘴,「不能帶頭出我堂哥洋相。」

  「他們感情挺好的。」莊潔笑道。

  「對,感情上沒話說。」王西夏附和,「平常也小打小鬧,但相互懂得扶持和寬容。」

  莊潔也點了支煙,問她,「你呢,他父母怎麼樣?」

  「就是普通的父母,省吃儉用供兒子讀書,有個小病小災的瞞著,儘量不給兒子添麻煩的那種。」王西夏說:「他們有退休金,能顧得上自己。說將來需要幫忙帶孩子他們就來,不需要他們也不來。」

  「你們都聊這麼遠了?」莊潔問。

  「隨口拉家常提到的。」

  「那他父母還挺家常隨和的。」

  「對。挺隨和的。」

  莊潔看她,「那你還焦慮什麼?」

  「很難跟你說清。」王西夏摁滅煙,「他想見我家人,我爸還在養老院,我壓根就不想接。」

  「那就先不接唄,回頭再說。」莊潔說。

  「我發現基因真的很可怕,我性格有點像我媽,就是那股潑辣和尖酸刻薄勁。」王西夏咬牙切齒,「我最討厭我媽這點。」

  莊潔吸了口煙,隨後跟她碰杯,「我媽從前愛當著我的面罵我爸,罵得非常狠。我爸自命清高還死要面子,朋友有事就問他借錢,一借他就給。回頭急用他又拉不下臉要,我媽去要,他又嫌我媽折他面子。」

  「我小時候很煩他們,一個罵得刻薄,一個死不吭聲,沒有一個健康家庭該有的樣子。夏夏你說,十幾歲的時候,咱還能說自己性格上的缺陷是受原生家庭的影響,但當經事後,三十歲的年齡就說不出口了。」王西夏同她碰杯,一口飲盡。

  「說原生家庭怎麼樣怎麼樣,我覺得沒必要。」莊潔說:「當意識到自己性格有缺陷的時候,埋怨父母幾句不為過,但不能事事都歸罪到原生家庭。因為意識到缺陷的時候,該做的是糾正和克服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輪到自己結婚的時候,努力去建立一個健康的家庭和做一個合格的父母。」

  「對。」王西夏同她碰杯。

  「我跟你講個奇葩。我們部門小鐘老被她丈夫家暴,但她屢屢原諒,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她老公每次打完她,都痛哭流涕地說他受原生家庭影響太深,因為他父親從小就家暴他媽。」莊潔說:「我也是服了。挨完打回頭還要安慰他老公,倆人一塊罵他爸。」

  「其實道理都懂,就是說起來容易做出來難。」王西夏說。

  「對,言行合一太難了。」莊潔附和。

  倆人一直喝盡興,酒吧打烊才出來,還配合著出人洋相。

  「夏夏,我想你~」

  「潔兒,我也好想你呀~」

  「夏夏,我好想~」莊潔扭腰撅屁股。

  「潔兒,寶貝兒,我也好想你呀~」王西夏噘嘴抖肩。

  「夏夏,來啵一個兒~」

  「潔兒,來啵一個兒~」

  倆人對著嘴,連啵三下。

  ▼第37章 新年快樂

  倆人喝得有點猛,洋酒和啤酒摻著來,隔天睡醒的時候,莊潔頭暈得不像話。外頭大日頭照著,她窩在躺椅裡曬太陽。

  中午寥濤回來罵了她一頓,說因為她早上起不來,這麼好的天都沒出去擺攤。莊潔眯著眼正舒服,「年三十呢,擺什麼攤兒,能賺幾個錢。」

  寥濤不搭理她,往廚房準備年夜飯道:「中午不煮飯,你們隨便吃點。」

  莊潔打了個哈欠,「不餓,晚上一塊吃吧。」

  寥濤說:「你數學老師被急救車拉走了,估計是要不行了。」

  莊潔接了句:「氧氣罐插著也是受罪。」

  寥濤獨自忙了會兒,隨後拉家常,「莊研這次回來很懂事,知道幫我做家務。」

  「他從來就很貼心。」莊潔懶懶地接話,「你一直被偏見蒙蔽了雙眼。」

  「反正你們姐妹倆一個比一個猴,只要一說幹活,一窩亂咬。」

  「這話難聽了啊,我們又不是狗。」莊潔翻了個身,換另一面曬,「年三十不下雪不像過年。」

  「這天兒適合串親戚。」寥濤拉了一捆蔥出來,坐在太陽下剝,「我上午在街上碰見燕子,她問我你回來了沒,說有空找你玩。」

  「她現在也很厲害,前年學了幾個月紋眉,回來在美容院給人紋眉,據說一對眉毛一兩千。」寥濤讓她看自己的眉毛,「她私下給我們做的絲霧眉,一個人八百塊。你回頭也去找她……」

  「私下是啥意思?」

  「私下就是私活,八百塊錢全她自己賺。美容院要是做二千,她就要分給美容院一千。」

  「明白了。」莊潔又眯了眼睡。

  「我還碰見壁虎了,他昨天才……」

  「壁虎是誰?」

  「壁虎就是何圩。」

  「你喊人名字就行了,什麼燕子壁虎的。」

  莊潔給王西夏發微信:咱們像不像一群妖魔鬼怪?管你在公司什麼職務級別,過年回老家全打回原形。

  接著就看見陳麥冬發來的信息:數學老師去世了,剛從醫院送回來。

  莊潔回:你是不是要幫老師入殮?

  陳麥冬回:特殊時期,從醫院回來的不近身入殮。

  莊潔回:哦,明白。接著又問:是不是也不能舉辦喪禮?

  陳麥冬回:殯儀館目前是不能辦,就看鎮上讓不讓在家裡辦了。

  莊潔隨口問寥濤,「媽,鎮上有沒有禁止辦紅白喜事?」

  「禁止這幹啥?只說讓出門戴口罩。」

  莊潔又同陳麥冬聊了會,他突兀地回了句:我在新房。

  莊潔問:在新房幹什麼?

  陳麥冬沒再回她。

  莊研騎著單車背著畫架回來,寥濤問他,「嫋嫋呢?」說著何嫋嫋也騎著單車回來,哼了一聲,轉頭就回了屋。

  「她咋了?」

  「她要買炮放,我沒讓她買。」莊研脫了手套準備回屋。

  寥濤喊住他,「小研,幫媽把案板上的肉剁了,開始準備年夜飯。」

  莊研應了聲,回廚房剁肉。

  寥濤又喊何嫋嫋,「女兒,出來幫媽把菜給擇了。」

  何嫋嫋不情願地出來,拒絕的話到嘴邊,被莊研的剁肉聲給摁了回去。她又看了眼曬太陽的莊潔,不服氣地去擇菜。

  寥濤也不搭理莊潔,讓她自己悟,看她羞不羞。

  莊潔伸了個懶腰起身,「我去診所拿個藥,頭暈得厲害。」

  「我也要去同學家拿作業。」何嫋嫋不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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