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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莊潔輕踹了他一下,他剝好紅薯咬了口,接著遞給她,「很甜。」

  莊潔看了眼紅薯,照著咬了口,附和他,「是很甜。」

  陳麥冬別開眼,沒作聲。

  莊潔笑他,「你今天好像一隻綿羊,咩~」

  陳麥冬看看她,準備過去,被陳奶奶的喊聲打斷,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著。」說完去了廚房。

  莊潔把紅薯皮一扔,拍拍手,騎上電車說:「奶奶,我先回了。」

  「你不留下吃飯?」

  「改天吧,家裡有事。」說完就出了院。

  陳麥冬往保溫瓶裡倒熱水,陳奶奶擀著面念叨:「今兒在街上碰見政府樓的人,那人要小潔當什麼村幹部,我一聽,心裡可歡喜……」

  「她應了?」陳麥冬看她。

  「沒有。」陳奶奶惋惜地說:「她說明年暑假就回上海。」

  陳麥冬沒接話。

  「你說小潔應下多好。姑娘家心比天高容易吃苦。」

  「她留鎮裡能幹什麼?」陳麥冬淡淡地說。

  「人家王輝不也是北京的大學生,他不就留了鎮……」

  「王輝念的農業,他能當人才留鎮裡。莊潔念的金融,她留鎮裡能幹什麼?」陳麥冬說:「不是農村留不住大學生,而是他們留下來能發揮什麼價值?發揮不了價值就是浪費人才。」

  「種地修路用不上她,搞經濟發展是鎮長的事,她回來能幹什麼?」

  「您說,她回來能幹什麼?」

  「你怎麼倒起性了?我就隨口一句,你回了我一車。」陳奶奶說他。

  「我沒有起性,我是在陳述事實。」

  「你跟誰陳述事實呢?」陳奶奶看了他一眼,「你跟我一個目不識丁的老太太陳述什麼事實。我又不懂啥是人才啥是發展……」

  「別擀了,我不吃了。」陳麥冬煩。

  「我就擀,你不吃我吃,也不明白置啥氣。」

  「我沒有置氣。」陳麥冬摸兜裡煙,立在屋簷下吸。

  「去去去,上班去,招人煩。」陳奶奶攆他。

  陳麥冬騎上摩托準備走,陳奶奶又喊住他,「你不會戴雙手套?」說著回屋給他拿手套,出來又拿著手套抽他的背。

  陳麥冬覺得莫名其妙,「我就待見嬌滴滴的女生,至少不會平白挨打挨駡。」

  陳奶奶不但打他,還把他嘴裡煙拿掉,「再抽腿給你打斷。」

  告別廳剛舉行完儀式,陳麥冬出來街上邊抽煙邊發微信給莊潔:晚上八點告白等你。

  莊潔問他:什麼告白?

  陳麥冬回:鎮東那個酒吧。

  莊潔回:再說吧。

  陳麥冬問:再說是幾個意思?

  莊潔回:再說就是再說。

  陳麥冬彈彈煙灰,合了手機沒再回。準備回殯儀館,又收到她微信:九點吧?接著又回了條:我弟弟今天回來,我傍晚六點去接他,估計吃完飯都八九點了。

  陳麥冬回:好。晚點也沒事兒。

  莊潔回:屁。你剛剛沒生氣?

  陳麥冬問:生什麼氣?

  莊潔回:裝吧,直覺告訴我你生氣了。

  陳麥冬回:屁。才沒生氣。

  莊潔回:行行行,你沒生氣,晚上見,這會忙兒。

  陳麥冬摁滅煙,左右看了看馬路,幾步邁去對面殯儀館。小孫見他好心情,招呼道:「師傅,咱晚上去跨年吧?!」

  「跨你媽。」陳麥冬踹他,「喪戶在哭,你竟然惦記著跨年?」

  莊潔在鹵煮間配大料,她們鹵雞有自己的配料比例,要一種一種的兌好。這種活教不得外人,只能娘倆兒自己配。

  「我可聽見閒話了,說你和陳麥冬關係近。」寥濤聞著花椒說。

  「說唄,我還不社交了?」莊潔配著料說。

  「大冷天的在街上唱什麼歌,嫌不夠出風頭?」寥濤把花椒扔掉,「這花椒不行,不夠味兒。」

  莊潔聞了聞,「我托人從四川發過來一批?」

  「見不著實物心裡沒底。」

  「人老家就是產花椒的,不比你懂。」莊潔說。

  「照你這麼說,西湖人都懂龍井?」

  「從小耳濡目染,至少比我懂。」

  「幾點了?」寥濤問。

  「三點了。」莊潔問:「晚上吃啥?」

  「鐵鍋燉大鵝。」寥濤沒好氣。

  莊潔大笑,「那莊研還不得找我們拼命?」

  「除了雞,吃啥都行。」寥濤說。

  「我也是,八輩子不想吃雞。」莊潔想了會說:「我燒個羔羊肉,燉幾條小黃魚吧,莊研愛吃。」

  「你去接他,我來弄吧。」寥濤說:「你煮飯就是糟蹋糧食。」

  「用著我的時候我廚藝就好,用不著了就難吃?」莊潔服了,「你們真難伺候。」

  「好吃好吃,我女兒煮飯天下第一。」

  「虛偽。」莊潔笑了聲。

  「你上回煮那飯我端給鵝,那鵝就嘗了一口,一嘴就給掀了。」寥濤就看不慣那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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