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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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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放放開母親,苦笑著看了看遠處望著自己的顧耀東,轉身離開了。 那輛停在後門的轎車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布袋,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似乎丁放才是這輛車上最多餘的東西。 司機:「小姐,我馬上送你去公寓。」 「不去公寓了。」 轎車艱難地開進了狹窄的福安弄,最終停在了楊一學家門口。 丁放隨手打開一隻手提箱,裡面塞滿了金條和首飾。她抓了兩根金條和一把項鍊,從坤包裡拿出手絹,包好塞給了司機。 司機慌忙推回來:「小姐,這是幹什麼!」 「你被解雇了。這是最後一筆薪水。」 司機愣住了。 「以後丁家都不再用得上司機了。另外找份工作,好好過日子吧。」 一群孩子舉著風車和糖果,笑鬧著跑進弄堂。領頭的孩子指著遠處大喊:「快看!有汽車!」 孩子們一窩蜂跑過去圍住了轎車。從車窗望進去,裡面全是壘得高高的箱子,其他什麼也看不見。他們笑鬧著拍著車窗玻璃,齊聲念著童謠:「小汽車,嘀嘀嘀!開到東來開到西。看到紅燈停一停,看到綠燈向前行。」 車外,孩子們圍著稀罕的高級轎車歡天喜地。 車裡,丁放蜷成一團躲在大堆箱子中間,痛哭流涕。 傍晚時分,福安弄的路燈亮了起來。顧耀東剛走到福安弄弄口,就看見人們聚集在楊一學家門口,圍著一輛轎車議論紛紛。 他以為出事了,趕緊沖了過去:「怎麼了?」 福朵遞給他一把鑰匙:「我剛一出門,就看見這把鑰匙掛在門把手上。」 顧耀東一臉疑惑地用車鑰匙開了車門,裡面沒有人,只有滿滿一車箱子和布包。他隨手打開其中一隻,只見裡面塞滿了美金和金銀細軟。顧耀東愣了幾秒,猛然意識到什麼,轉頭望著沈青禾。 沈青禾:「我到這兒的時候,車裡已經沒有人了。這些應該是她留給福朵的。」 顧耀東沖出福安弄,早已不見丁放的人影。他看著手裡的鑰匙,百感交集。 日子過得很快。一段時間之後,顧耀東的入黨申請通過了。他和沈青禾、老董又去了楊一學遇害的地方。站在蒼茫荒野上,他在警委書記老董的引領下完成了宣誓儀式。 顧耀東和沈青禾看著對方,似有千言萬語。沈青禾伸手要跟他握手,顧耀東沒有握手,而是直接抱住了她。 沈青禾眼裡有淚光:「特殊時期,儀式比較簡單。」 「我不在意。」 「從此以後你就是隱蔽戰線的戰士了。只有代號,沒有名字。只有行動,沒有聲音。也許將來我們會被人遺忘,也許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存在。」 「我都不在意。宣了誓,我就會為它奮鬥終生。我們是同志、搭檔,至死不渝。」 然而就在兩天之後,齊升平也向顧耀東拋出了橄欖枝。他把顧耀東叫到辦公室下象棋時,隨口問道:「你現在是什麼警銜?」 「警佐二級。」 「王科達通共案你有功勞。這兩天我會報請局長,把你的警銜升為警正。另外警正只是一個開始。你也該入黨了。準備一下申請書吧。」 顧耀東一怔:「我?」 齊升平下著棋,輕描淡寫地說:「你應該不會希望自己永遠只是警正吧?你在警察局是可以走得更遠的。」 「入黨……我夠資格嗎?」 「我做你的介紹人,這就是你的資格。」 那天傍晚,沈青禾把顧耀東叫到了曬臺上,她不停用手繞著衣服角,看起來局促而拘謹。 沈青禾:「上級特別批准你同時加入國民黨的申請了。這是個機會。但是切記一切以你的安全為主,任何有可能導致暴露的行動,你都有權利拒絕。」 「好。我記住了。」顧耀東回答得特別認真。 「如果他們要求你出入某些場合,你覺得自己應付不了的,我可以配合你去。」 「你去我當然心裡踏實,但是有的場合不適合女朋友出現,萬一我找不到其他藉口怎麼辦?」 沈青禾吞吞吐吐半天,終於說出了口:「我可以以未婚妻的身份。」說完她已經是滿臉通紅。 顧耀東愣了好半天,不敢相信地問:「這也是上級的要求?」 「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可以馬上向上級申請取消,再想別的辦法!」 「合適!」顧耀東脫口而出,似乎唯恐晚一秒就真的被取消了。 沈青禾紅著臉嘟囔:「這是為了任務!」 顧耀東笑了:「保證完成任務!」 在這之後,顧耀東開始跟著沈青禾學習情工所需的一切技能。跟蹤、喬裝、開鎖、開車,還有用槍。他進步神速,沒過多久,射擊成績就已經和沈青禾不相上下了。好幾次在顧耀東專注地瞄準槍靶時,沈青禾都恍惚覺得他多了幾分夏繼成的影子。男孩在長大,稚氣在褪去,他變得幹練了,也更沉穩更堅定了,但是咧嘴笑起來時,眼裡依舊會閃著點點稚氣,他依舊是那個喊著「匡扶正義,保護百姓」的少年青年。 轉眼到了一九四八年的秋天。 福安弄裡一片蕭瑟,滿地落葉。昏黃的路燈忽明忽暗閃著。弄堂裡看不見人影,只有任伯伯抱著二喵,坐在門邊大聲放著收音機。 「九月二十四日。濟南陷落。我軍傷亡2萬餘人,被俘6萬餘人,其中將官20余人。美聯社對此評論:『自今而後,共產黨要到何處,就到何處,要攻何城,就攻何城,再沒有什麼阻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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