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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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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禾是有好幾年經驗的地下情工,在應該執行任務的時候,從來是幹脆利落的。顧耀東被她挽著雖然臉紅,但腦子裡也很清楚他和沈青禾是在完成一種叫作「相互掩護」的任務。剛剛的小插曲,如果用中學化學老師的話來講只是一次物理反應,即便他們像兩片麵包被擠成了一片,顧耀東還是顧耀東,沈青禾還是沈青禾,誰都沒變。但是他們忘了,初等實用化學的教科書上還寫著,物理反應不一定會產生化學變化,但也只是「不一定」。當物理反應的過程中產生了新物質時,那就是所謂理智也不能阻擋的化學變化了。 王科達正交代楊奎派人去找顧耀東,楊奎看著遠處說道:「處長,回來了!」 眾人紛紛轉頭望去,只見沈青禾親昵地挽著顧耀東從遠處走來。沈青禾一看這麼多人朝他們張望,趕緊「慌張」地將挽著顧耀東的手抽回去,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麼秘密。 丁放站在人群最後面,看見這一幕,目瞪口呆。 顧耀東和沈青禾走了過來,王科達打量著他們,二人臉都有些紅,沈青禾的頭髮還有些凌亂:「沈小姐?你怎麼也在這兒?」 沈青禾矜持地將頭髮別在耳後:「知道你們來開會,我特地拉來一車好煙好酒還有水果罐頭,沾大會的光賺點小錢,也讓你們在莫干山吃得舒服點呀。」她站在顧耀東身邊,說這話時竟有幾分嬌羞。 王科達皮笑肉不笑,「那真是托沈小姐的福了。」他又看向顧耀東,「你呢,顧耀東?所有警員集合,你為什麼不在?」 「我和沈小姐出去了。」他說謊時有些忐忑。 沈青禾更加矜持了:「不好意思呀,是我把顧警官叫出去的。」 王科達沉吟片刻,裝作關心地問:「這麼晚,出什麼要緊事了嗎?」 「那倒沒有,我就是打算拉一批山貨回上海,您也知道,現在路上亂,我一個人怕不安全。所以想打聽打聽,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回去。這麼晚了也不好直接打擾您。所以就去找顧警官了。」 「在哪兒聊天?」 「就在那邊,樹林裡……」沈青禾一副羞於啟齒的樣子。 警員們低聲竊笑起來。 王科達見問不出什麼結果,兩人身上也看不出什麼破綻,只得先勸散了圍觀的文人,只有丁放還站在原地,望著顧耀東和沈青禾。 王科達走到顧耀東面前,看著他說:「顧耀東,你是別人欽點來的私人警衛,別忘了自己的職責。」 「是。」顧耀東鎮定地回到警察隊伍裡。 趙志勇正要說話,忽然瞄見顧耀東胸口扣子上有根頭髮,趕緊拈下來看了看,然後小聲說道:「這是女人的頭髮啊……」他抬頭看了眼沈青禾,猛然反應過來,大喊道:「你們!你們!」 劉警官把頭髮搶了過去,起哄:「哎呀!原來顧警官是出去約會了。頭髮都纏在胸口上了,這得多纏綿啊!」 一群警員低聲哄笑起來。 楊奎不滿地大聲呵斥:「嚷嚷什麼?」他轉頭看著顧耀東:「大家在盡職盡責保護會場,你去鑽小樹林?當來莫干山是談情說愛的嗎?」 約會,纏綿,談情說愛。這一個個敏感又曖昧的詞語,讓剛剛倉庫裡的一幕不可阻擋地充斥在顧耀東的腦子裡。越克制,畫面便越清晰,甚至連下巴都像是又被蹭得癢了起來。他不禁紅著臉撓了撓下巴,轉頭望向沈青禾的方向,但是已經不見沈青禾人影了。 丁放黑著臉轉身就走了。 這天晚上,唯一一個開心到笑不停的人,就是趙志勇。之前還以為顧耀東和丁作家有什麼,原來他和沈青禾才是那種關係。 凌晨一點多,顧耀東依然在丁放門口站崗。剛剛發生的事情讓他完全沒了睡意。沈青禾為什麼來莫干山?為什麼有人要害邵白塵?顧耀東越想越覺得疑竇重重,明天,他一定要去找沈青禾問個明白。 屋外的人心事重重,屋裡的人也沒有睡意。丁放沒有開燈,她站在窗邊,默默望著在門口站崗的顧耀東。以為他單純木訥,不諳男女之事,原來只是對自己木訥;以為他來莫干山會一心一意保護自己,原來他還有更多更想做的事。她不喜歡和陌生人交際的場合,不喜歡成為焦點被人追逐或打探,不喜歡政治,更不喜歡成為別人的負擔,自己到底為什麼來莫干山?丁放心灰意冷地拉上窗簾,開始收拾行李。 夜越深,山嵐便越重了。這個如同世外桃源的半山小鎮,只是看起來安寧。 邵白塵在旁人陪同下回了住處,眾人檢查了門鎖,沒什麼大礙,又見楊奎在安排警員站崗,加強保護,眾人這才放下心來,各回了住處。 折騰一夜,邵白塵也打算睡下了。起身關窗時,楊奎正好從樓下經過,他習慣性地伸手摸著後脖子活動頸椎,一抬頭,正好和瞪大眼睛的邵白塵對視。 仿佛情景重現一般,邵白塵猛然想起了那天清晨在後山崖邊看到的一幕,那個挖坑埋屍的人也是這樣摸著後脖子活動頸椎,當時看得不真切,這一瞬間,兩個人竟完完全全合上了!他趕緊關了窗戶,匆匆收起行李。等到楊奎離開了,他才開了門。一開門便看見門口站了兩名警察。 「邵先生,這麼晚了,你要出去?」 邵白塵知道這兩個是楊奎安排的人,猶豫了下,說道:「不出去,就是看看門鎖好了沒有。」 一名警察朝他笑笑:「放心。我們在門口守著,保證您安全。」 「那就辛苦二位了。」 邵白塵關了門,滅了燈,假裝睡下了。 說話的警察朝同伴遞了個眼色,同伴悄悄離開了。 這一切,沈青禾在暗處看得清清楚楚。和顧耀東分開後,她並沒有回客棧。如果邵白塵對那些人的威脅已經到了要滅口的地步,那他們一定會再有動作。至於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沈青禾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楊奎畢竟是多年的刑警隊長,自然也意識到邵白塵認出了他。剛跟王科達彙報完,那名守門的警員也敲門進來了。 警員:「姓邵的剛剛想出去,手上拿了行李。看見有人守門,又回去了。」 王科達想了想,對警員說道:「去把蔡隊長叫來。」 警員離開後,楊奎說道:「處長,這老頭是個禍患。要不我去處理吧。兩三下就解決了。」 「邵白塵肯定是不能留了,但不是現在。」王科達一邊思考著,一邊說,「你想過沒有,既然在湖邊被打死的是共党交通員,那他來莫干山一定是為了和某人接頭。很可能就是這個吹哨子的人。邵白塵也許能把這個人引出來。」 「這哨子吹得也太囂張了,想裝警察?誤導我們自己人查自己人?」 「也許就像你說的,對方刻意為之,但還有一種可能……哨子就是顧耀東吹的,他利用沈青禾當了幌子,以為可以洗清嫌疑。」 楊奎詫異:「您懷疑顧耀東是共黨?不可能吧?」 「我為什麼要排除他的嫌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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