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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回公司。」小杉沒好氣地說。

  「為什麼回公司?我們不是說好去樂安找香香的嗎?」

  小杉繃著臉:「我不想去了,我得回公司落實替代芳芳演出的人選。」

  陶妮有點急了,她說道:「小杉,你別這樣好不好?別賭氣了,我們趕緊去吧。」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你要搞清楚誰是香香的媽媽,不是你,也不是我,是她!憑什麼她這樣耍了我們,我們還要替她去找女兒?憑什麼,你說啊!」小杉一個勁地猛按喇叭,超著別人車。陶妮坐在那裡面呈青色,她突然大叫:「停車!停車!停車!!!」

  小杉一個急刹車。

  「憑我們曾經在香樟樹下發的誓,我自己去。」陶妮一推車門跳了下去,她大步朝前走去。

  陶妮一個人來到長途汽車站,卻被告知當天去樂安的票已經賣完,她茫然無助地站在馬路邊,已經著急得淚流滿面了。過往的人都奇怪地看著她,但她毫無知覺。這時一輛車子駛了過來在她身邊停下,小杉從車上下來,她走到陶妮面前關切地看著她,陶妮見是小杉,她愣了愣,趕緊抹掉自己的眼淚。

  「太好了,你在這兒,我還擔心你已經走了呢。上車吧。」小杉的額頭上汗津津的。

  陶妮站在那兒不動,她狐疑地看著小杉,不知道小杉是什麼意思。

  小杉拉起她的手說:「陶妮,快上車吧,這個車可以走山路,比長途車強。」

  陶妮激動地看著小杉:「你是說你和我一起去找香香?是真的嗎?」小杉點了點頭。

  陶妮的眼淚又嘩嘩地下來了:「小杉,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小杉的眼睛也紅了一下:「你別這樣說,這本來也是我的事兒,我剛才是被芳芳氣糊塗了,我們快走吧。」

  小杉一路飛快地開著車,終於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樂安。按著那人提供的線索,她們從樂安汽車站開始邊打聽邊找,終於在山溝裡一個叫陳村的地方找到了那戶農舍,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打掃院落,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兒在院落裡玩。

  小杉和陶妮激動地向她奔過去,小女孩兒抬起頭,她並不是香香,但是她的眉心裡確實有一顆紅痣。

  一路上的勞頓又加上失望,小杉和芳芳筋疲力盡了,沒有一點心情留下來過夜。返回的山路上。小杉努力支撐著自己的眼皮駕著車。

  「陶妮,你得跟我說說話,否則我也快要睡著了。」看了一眼身旁昏昏欲睡的陶妮,小杉說道。

  陶妮半閉著眼:「哦。小杉,你都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了,我們找個地方停下來歇一歇吧。」

  小杉揉揉眼睛說:「這山路上沒辦法停啊。一會兒後面的車就上來了,我們一會兒到了山腳下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行。」陶妮抬起頭,但眼睛卻還是半閉著。

  陶妮打了個小盹,但她還記著硬撐著跟小杉說些話:「小杉,小杉。」

  小杉沒有動靜,陶妮警覺地一下子睜開眼睛,她發現她們的車正向著山崖邊沖過去,陶妮驚恐地大叫起來:「停車,快停車。」

  已經進入半睡眠狀態的小杉被陶妮的叫聲嚇醒了,本能地打過方向盤踩下刹車,她們的腦袋重重地撞在前面的擋風玻璃上。車在離崖邊幾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再遲幾秒鐘停車的話,她們就已經葬身崖底了。

  這一情景讓她們毛骨悚然。兩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們的額頭都擦破了皮,樣子十分狼狽。小杉從後視鏡看了看自己的臉,自我解嘲似地說:「我有一種感覺,我終有一天會死於車禍的。」

  陶妮急了:「瞎說,呸呸呸。」

  小杉笑了:「我說著玩的,你還當真了?」

  陶妮認真地著急地說:「快說呸。快說呀!」

  「呸呸呸。」

  陶妮含著淚:「小杉,我不准你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我們會永遠在一塊兒的。」

  兩人相互凝視著,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夏心潔的公司終於因為賠償消費者的問題鬧上了法庭。本來,自小柯回來後,夏心潔的心情好了起來,尤其是把香香的問題坦白了,她整個人輕鬆起來,氣色也好了許多。一天,那個糾纏得沒完沒了的要求索賠的人終於惹怒了夏心潔,她本來就認為是因為那個投訴人的無中生有才令她一緊張而弄丟了香香,夏心潔斷然拒絕了那個索賠者的要求,她寧願選擇法院的傳票。

  司馬家客廳裡,司馬父和夏心潔起身送曹律師出門。

  夏心潔說:「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你跑一趟,我現在可能是年紀大了,有點戀家了,星期天就不願意往外面跑了。曹律師,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你一定要幫我打贏這個官司,否則我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你們放心,這個官司,她贏不了的,我是穩操勝券的。說實在的,我這些年為你們操辦的案子中也就輸過一次,要不是小杉的那個同學太不幫忙,那個案子也不一定會輸。哎,小杉後來還和那個女孩兒交往嗎?」曹律師胸有成竹地說。

  司馬父夏心潔面面相覷,無言以對。這時傳來門鈴聲,司馬父隨手打開了客廳的門,只見小杉和陶妮站在門外,她們倆都是蓬頭垢面的,臉上額頭上有著明顯的傷痕。

  陶妮低著頭打招呼:「爸媽,我們回來了。」

  夏心潔驚呼:「你們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你們幹什麼去了?」

  小杉不以為然地回答:「我的車撞樹上了。」

  「撞車了,怎麼撞的?還傷著哪裡沒有?」司馬父和夏心潔緊張地看著她們倆。

  小杉不耐煩地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別大驚小怪的。」

  「爸,媽,我們真的沒事……」陶妮不想讓他們擔憂,解釋著。

  「我們上去洗澡睡覺,我們已經有兩天沒睡覺了,千萬別來叫醒我們。」小杉說著拉著陶妮就往裡走。

  夏心潔和司馬父呆呆地看著她們的背影。

  曹律師也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這不是那個?怎麼?」

  「她現在是我們的兒媳婦。」司馬父尷尬地說。

  曹律師愣愣地站著:「噢,噢,噢。」

  小杉回到房間,在浴缸裡泡著幾乎已經睡著了。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把小杉嚇了一跳,她往身上披了塊大浴巾就出去接電話,在「喂」了一聲後,神色卻立馬陰沉了下來,連珠炮似地一口氣說道:「原來是你啊?原來你還活著?還記得家裡的電話號碼?我?不好,也不壞,差點死掉,不過現在還勉強活著。用不著你關心,你少來這一套,我跟你說過你要去新疆的話我們倆就算是完了,我說到做到。」說著惡狠狠地掛了電話。

  小杉往浴室走了幾步,想了想又把那個無繩電話帶進了浴室。她又重新泡在了浴缸裡,手裡拿著那個無繩電話,可是電話一直沒有再響起來,

  小杉生氣地拎著電話天線將電話機往地上一放,自言自語地說:「誰稀罕你打電話來,再也不理你了。」說著就往水中一沉,她在水裡屏著呼吸,像是在跟自己制氣。

  自從小杉和芳芳從樂安尋找香香回上海後,芳芳和她們再也沒有聯繫過,自然也沒來參加她們的那台演出。公司被投資方告到了法庭,公司給人家賠了錢並道了歉。沒有料到的是這件事情竟然還上了晚報,這讓小杉和陶妮感到更加的難堪。

  小杉和陶妮坐在吉普車上,旁邊放著當天的晚報,兩人的情緒很低落。車上的收音機裡一個聲音嗲嗲的女主持讀著聽眾點播:「家住鞍山新村的王民和莘莊一中的陸琴來信要求點播芳芳的新歌《天長地久》,下面就請你們欣賞這首歌曲。」

  芳芳的歌聲傳出來,小杉伸手調了台。

  另一個台也正傳出芳芳甜甜的問候聲:「嗨,各位聽眾朋友你們好,我是芳芳……」

  小杉面無表情地「啪」地關掉了收音機。兩個人不再說話,各懷心事。

  車子行駛到陶漢的別墅外緩緩停了下來,整幢小樓燈火通明,幾乎每個窗戶都亮著燈,樓裡隱隱約約傳來芳芳的歌聲。

  小杉探頭往小樓看了一眼:「你們家好像是來客人了,燈火輝煌的。」

  陶妮搖搖頭,笑道:「哪有什麼客人,我哥他現在落下了一個毛病,他哪怕就一個人在家也喜歡把全樓的燈都打開。他說這叫享受生活享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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