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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大玉兒鎮定道:我知道了。這事改日再議!蘇茉爾,送簡郡王出去。

  濟度有點兒勉強道:多謝皇太后垂聽,奴才告退。

  蘇茉爾道:簡郡王請!

  蘇茉爾領濟度出去。大玉兒沉下臉來,對娜木鐘道:皇后,你也跪安吧!

  娜木鐘還想辯道:皇額娘,我是……

  大玉兒道:行了,你的意思,我也清楚,就別在這兒添亂了!

  娜木鐘委屈又憤怒,也不行禮,一扭身就走了。

  順治怒道:皇額娘,你看她!連規矩都不顧了!像什麼樣子!

  大玉兒道:唉!這會兒我沒心思跟她慪氣,倒是得跟你商量……

  順治道:皇額娘,我是皇帝,我立我的太子,別人憑什麼來言三語四的!

  大玉兒道:皇帝,咱們的祖宗家法倒還真是這樣!你皇阿瑪和你即位之時,都是由八旗親王公議推戴的。當年你皇阿瑪即了位,還與其他三大貝勒共治國事、同受朝拜了好些年呢!

  順治道:可是如今咱們進關了,時過境遷,不能墨守成規。祖宗家法有些未必適用,不妨改一改。

  大玉兒道:這我也知道。不過,就算要改,也得急事緩辦,不能說改就改。萬一,親貴們因為一致公憤而聯合起來,那將會對你非常不利啊!皇帝,你可要有耐性!

  順治道:他們那些人,哪兒是為著祖宗家法,還不是想保護他們私人的利益!像「圈地法」、「逃人法」的改革,明明是于國有益,他們卻反對得厲害!就拿立太子來說,史書上有記載,中國無論哪朝哪代,立太子都是皇帝一個人的主意,我看這規矩就很好。

  大玉兒道:比咱們的規矩好在哪兒啊?

  順治道:比方說,當年的三大貝勒,多少都自恃著擁立之功,為先帝添了許多困擾,不是嗎?

  大玉兒心中一動,沉吟半晌,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慢慢來。

  順治有點勉強道:是,兒子一定聽額娘的話。

  大玉兒欣慰一笑。這時,蘇茉爾走了進來詫異道:怎麼,方才見皇后氣衝衝地走了?

  順治道:蘇嬤嬤,你沒看見她驕狂的樣子,莫非皇額娘還得受她的氣?她根本不配當皇后!

  大玉兒悶悶地、灰心地道:唉!是我自個兒的親侄女!蘇茉爾,咱們動身上南苑去散散心吧!

  承乾宮裡,董鄂妃抱著嬰兒,憐愛地凝視著。

  小唐進來稟道:跟皇貴妃回話,皇上要奴才回來說一聲,今晚就住在南苑,暫時不能回來。

  董鄂妃關心地道:聽說皇太后病了,是為了這個嗎?皇太后的病,到底怎麼樣?

  小唐道:呃……不過是染上時氣,頭疼腦熱吧!

  董鄂妃疑惑道:你也不確定?

  小唐遲疑道:奴才……

  董鄂妃道:小唐,你在騙我!

  小唐為難地道:不!奴才不敢欺騙皇貴妃,只是……

  董鄂妃問道:只是什麼?

  小唐道:皇上交待不許說。皇貴妃自己都正在坐褥,聽了徒生煩惱。

  董鄂妃沉吟道:皇太后……病得不輕?

  小唐憂慮道:是不太好呢!皇上都要……往天壇祭天了!

  董鄂妃大驚道:這麼嚴重?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

  小唐道:起先是風寒,後來不知怎麼,沉重起來。奴才聽見太醫說,皇太后積郁已久,鬱氣傷肝,平日壓著,最近被皇后一氣,就病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董鄂妃沉思不語,春雨端補湯進來了。

  春雨道:都是小唐不好!皇上叫你別說,你還說!

  小唐委屈道:在皇貴妃面前,奴才很難藏得住話呀!

  春雨勸道:格格,您別煩惱,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不怕,沒事兒的!

  董鄂妃道:小唐,除了皇上,宮裡還有誰趕去南苑伺候?

  小唐道:沒有。

  董鄂妃大驚道:沒有?

  小唐道:說起來就氣,皇后她不聞不問,別人就算想去伺候,也不敢哪!

  董鄂妃紅了眼眶,淚水盈盈欲滴,春雨忙阻止道:格格,您忘了老嬤嬤說的,產婦最忌月內流淚,傷眼啊!

  董鄂妃拭了淚,沉默半晌,抬起頭,平靜而堅決地道:去找總管太監來!我要儘快趕到南苑去!

  春雨大驚道:千萬使不得呀!別說這會兒已經入冬了,就算是暖和日子,也沒有月裡出房門的,何況是頂著寒氣跋涉到南苑!老嬤嬤再三交待過,月子沒做好,將來……很傷身子的!

  董鄂妃堅決地道:顧不得那麼多了!最要緊的是皇太后!病成這樣,身邊沒個知心著意的人伺候,那怎麼成!蘇嬤嬤一個人怕也顧不過來。

  春雨道:格格!別老為別人想,為您自己、為四阿哥想一想!

  董鄂妃道:我也是為四阿哥!春雨你想,萬一皇太后有個什麼,人家豈不會說……是四阿哥克的?

  小唐恍然大悟,咬咬牙道:奴才去喚總管太監!

  春雨握住董鄂妃手,含淚道:格格,你太苦了!

  董鄂妃淒然一笑道:苦什麼!最苦的不都過去了?

  董鄂妃憐愛地凝視著懷中嬰兒柔聲道:乖乖的,額娘就回來!

  馬車顛簸著,董鄂妃裹著輕裘,臉色蒼白,十分不適。

  行宮外,細雪飄下來。董鄂妃一面走上臺階,一面拍著輕裘上的雪花。

  順治從行宮中奔出來,抓住她,著急地道:你,你來做什麼呀!

  董鄂妃道:我聽說皇太后欠安,前來侍疾。

  順治道:侍疾?你自己都還需要別人侍疾呢!快回去!這兒有的是嬤嬤、宮女,還有我呢!

  董鄂妃道:皇上雖有孝心,但貼身服侍的活兒,您使不上力啊!

  蘇茉爾奔出,驚訝道:皇貴妃?您怎麼能出門呢?

  順治惱火道:嬤嬤,你看她!氣不氣人!

  董鄂妃道:蘇嬤嬤,我來幫你分憂分勞,一塊兒服侍皇太后!

  蘇茉爾驚訝感動地道:皇貴妃,您?……

  董鄂妃堅定而誠摯地看順治,順治無奈,重重歎口氣道:你這人,拗起來比我還厲害!蘇嬤嬤,你看宛如,再看看皇后!皇額娘病了,她非但人不來,連遣個人問候一聲都沒有!平時我看不見的時候,還不知怎麼張狂無禮呢!難怪皇額娘要氣病了!她……她根本不配當皇后!

  董鄂妃道:皇上!皇后一定是不知道,她不可能是故意的!

  蘇茉爾道:好了!且不要說這些了!難道要皇貴妃在這雪地裡凍著?快進去吧!

  簡郡王府花廳裡,濟度與圖弘等三人密議,氣氛十分沉重。

  親貴甲道:立太子的事兒,雖然緩了一緩,可是以皇上的性子,恐怕勢在必行!

  圖弘怒道:難道就真讓那小孽障做皇上?哼,那十一阿哥不是死得太冤了?

  濟度惡狠狠罵道:混帳!那些南蠻子真是可怕!

  親貴甲問:要不要通過鄂碩,警告警告他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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